原来是他的一个小兄弟在茶马互市探得,今日,拓跋金要去离黑水镇五十里的山林中狩猎。此次,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亲信。
“这是难得的好时机。”方砚山说着:“若梨,我在明处,引开他的亲信。你在暗处,射杀他。”
“砚山,这个消息可靠么?”我有些迟疑。
方砚山道:“可靠。那个小兄弟甚是机灵,学得一口娴熟的北凉语,又喜穿北凉的衣裳,在茶马互市上做买卖,人人都将他错认成北凉人。那些鞑子对他不防备的。今日晨起,他恰好碰到拓跋金身边的一个马夫,不经意间问出来的。”
我想了想,将绣花针准备好,又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骑上马,便同方砚山一起出发了。
约莫走了三十里,身后传来马蹄声。
我与方砚山紧张起来,眼观四路,时刻准备开打。
然而那马蹄声近了,却传来熟悉的笑声:“哥,若梨,等等我们啊。”
灵山竟然也来了。她身旁是周九。
方砚山向妹妹道:“胡闹,还不快回去!”
灵山不服气道:“哥,我知道你跟若梨是来干什么的。我就不能来帮忙吗?别忘了,爹爹可是也教过我一些拳脚的。”
周九看向方砚山,道:“我今日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那人与我,亦是仇人。请允许我同你们一起对付他。”
灵山附和道:“哥,若梨,你们就当多两个帮手嘛。”
方砚山与我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行四人,向那山林奔去。
北方的山林,树木高大,山风吹过,呼啸着,满山的树木发出壮阔的声响,如风雷一般。
山花温柔而有力地点缀着土地,陪伴着树木一起,在苍凉中挺立。
偶有野物奔跑而过,不知惧怕,睁着蒙昧的双眼,看着蓝天。
我们四个人隐藏在不同的地方,伺机而动。
少顷,听到马蹄声、粗狂的笑声、弓箭的离弦声、北凉蛮语的叫骂声。
离我不远的周九轻声说:“为首的那个,是真的拓跋金。”
我看着那汉子,比我上回在北凉军营中见到的拓跋木要肥壮一些,脖子上挂着一个象征着身份的镶宝石鹰雕。
他们兄弟的面容确实很相似。不过拓跋金眼神中的贪婪与狠厉比他的弟弟尤甚。
一声鸟叫。
是方砚山的信号。
他虚晃一枪,故意在丛林里弄出些动静,引起拓跋金亲信的注意。
那几个鞑子警觉起来,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周九悄悄地跟在后面。
方砚山与他,前后夹击,欲打鞑子们一个出其不意。
拓跋金专心致志地盯着一头豹子。
我专心致志地盯着他。
那豹子走到一个显眼处。
拓跋金要向它出手了。
而我,也要向他出手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
灵山的方向却传来一声娇呼——
她脸上掉下一只蜘蛛。那蜘蛛色彩斑斓,毒性甚烈,稍有不慎,便会容颜尽毁。这个意外让灵山措手不及。
可她这么一喊,拓跋金猛然收了弓。掉转头。
我虚发一针,不敢再轻举妄动。
拓跋木死后,军营皆流传他是死于女人之手。这声来自女人的呼喊,让拓跋金迅速将其与弟弟的死重叠起来。
他朝着灵山的方向奔去!
灵山连忙往密林处逃。
我欲追过去,一双手却将我按住。
是方砚山。
他与周九回来了。
他们的伏击很顺利。那几个鞑子都被杀掉了。但周九受了伤。胸口处往外淌着血,面色苍白如纸。
“若梨,你留下,照顾阿九。我去。”方砚山说。
“我同你一起。”
“你留下。等我。”方砚山坚定地说着,不容反驳。
周九眼中的疏离在这一刻似乎散去了许多。他看着方砚山,道了声:“小心。”
夜幕渐渐降临。
方砚山走后,这一片荒野之中,只剩我与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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