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钟开静,王恒悠然醒来,不过几日功夫,作息竟然适应了山中僧院生活黎明即起。
闻听小才问道:“七兄,咱们这是在山上第三日了?”
“第三日了,不知道张先生下午回城?还是再住一宿,明天回国子监。”
“哎呦,我今儿一定要撺掇张先生当天下山,回去锁金村,先去阿岘宅上,让他家厨子现烤两个梅干菜酥饼,多多地加猪油渣,这庙里太清苦了,每天青菜豆腐吃下去,没几日我就变成人干了。”小才伸了个懒腰,从角柜上摸到茶盏,将昨天的隔夜茶喝了几口:“先不说没东西吃,连茶叶也很不像样。”
王恒很以为然:“风景也算观赏过了,还是回到自家宅上方便,栽花种豆,无事小神仙。”他的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呢。
俩人起身梳洗,不久云板响起,早膳时间到了。
踏出房门,抬头只见东方微云淡抹,今日大约还是个阴云天。
他们去得较早,别院的膳堂零星几人,今天的早饭是糙米粥就咸菜,小才平日里常常自称是苦出身,还是低估了苦的程度,几乎食难下咽,勉强吞了下去。
王恒好不到哪去,胡乱喝了几口垫一垫肚子,好在今日多半要下山了。
俩人饭后无事,便在西厢房整理行囊,预先归置好,仍是两个包裹带回去。
谈笑间有人敲门,开门原来是小沙弥悟明,智海方丈把他拨给张先生跑腿,小才欢喜道:“悟明小师父,可是张先生叫你来喊我们一起下山?”
“两位施主,请随我去寺内大雄宝殿观礼,今日智海方丈代师收徒,将张先生收为俗家弟子。”悟明娓娓道来。
“啥叫代师收徒?”小才倒吸一口冷气。
“智海方丈的师父晦法禅师圆寂多年,今天智海方丈代他收徒,传张先生衣钵,智海方丈与张先生便是师兄弟。”悟明道。
王恒简直不敢相信,智海老和尚给张先生灌了甚么迷汤,张先生兴社党魁、堂堂朝廷六品官,竟然肯做劳什子的俗家弟子。
王恒与小才将信将疑,跟着悟明走出别院。
经过放生池时,经台上聚宝寺的和尚们仍在诵经,今天是刘府法会的最后一天,和尚们倒还不敢怠慢。
刘家母女出了意外,刘太太大概还在屋里休养,现在经台上只有阿德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当主家。
进山门,赶到大雄宝殿,仪式已经开始,前排一位老僧,庄重地穿着红色袈裟,想必就是智海方丈,次座三个和尚穿着棕色袈裟,都曾经见过,是大徒弟广文和尚,藏经阁知事,二徒弟广亮,知客板头,三徒弟广恒,佛光阁知事。
另外还有数名僧人立在大殿四周听候差遣,王恒便也寻了个角落站着,小才跟在悟明身旁。
仪式看来极为简单,智海方丈将晦法禅师的袈裟和食钵传给张先生,然后去密室传授心法。
少焉,智海方丈和张先生面带笑容,携手回到大殿,显然是传法已成。
本以为仪式到此结束,没想到智海方丈
突然宣布他即日起闭关十天,由师弟张先生监寺,将他的木鱼为凭交给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