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泣不成声道:“娘不盼着你有天大的出息,我只要我儿健康无忧,老了做个白头阿翁就好!”
秦扶清在一旁听着,神色动容,想到那句惟愿我儿愚且鲁,无忧无病到公卿。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估计就是这样了吧。
回到家中,秦扶义被扶到房中休息,没过多久,钱鑫请来的大夫就到家门口了,等大夫给猫娃子看过病,好戏才刚开场。
王丽梅亲眼看二儿子没事,陪着看侄儿病情无忧,不知去哪折了柳条,把躲在驴棚企图避灾的小儿子揪住耳朵揪到正厅让他跪倒在秦家祖先牌位前。
“跪下!”
锁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秦扶清听着都心疼弟弟膝盖。
连忙看向他爹想要求助,谁料秦春富手一摆,小声道:“你不知道你娘这几天担心成什么样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两眼一红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秦木桥在搓麻绳,嘴里没半点心疼,“这臭小子,就是活该!”
可听着正厅里传来噼里啪啦抽孩子的声音,眼角忍不住抽搐,搓麻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郑红红很能理解大儿媳妇的心思,她如今把家都交给俩媳妇管了,也不想插手太多,人上了年纪,就想清闲,她现在就盼着抱重孙。
一边让秦扶清坐下吃零嘴,一边道:“别管你娘,她下手有分寸。”
抽了小半会儿,王丽梅才停下动作,一抹鼻子眼泪,狠狠骂道:“翅膀长硬了你!有点本事就不把我当你老子娘了!一声不吭就敢离家?谁给你的胆子?”
锁头一声不吭,任娘打骂,秦扶清在外头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管太多。
锁头此举,是太冲动了些。
万一路上有什么差错,叫他叫家里人怎么办?
一家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吭声,家里只有王丽梅打骂孩子的声音。
末了,还是秦木桥扛不住了,咳嗽一声,假装要进去拿东西,漫不经心道:“虎头他娘,快到晌午了,你去看看给石头做些啥饭,他说就想吃亲娘做的饭。”
王丽梅这才红着眼睛出门,谁也不看,径直去灶屋。
秦木桥连忙把孙儿拉起来,“锁头,你娘没打伤你吧?”
锁头摇头道:“娘打我,还不如教头打我打的很,不疼!”
他跟着镖局的镖头习武,经常有对打环节,打的鼻青脸肿都是常有的事。
他娘拿竹枝条抽他,就跟挠痒痒似的。
秦扶清听弟弟没事,这才去灶屋找他娘。
王丽梅还在偷抹眼泪呢,见儿子来了,又强颜欢笑:“扶清,你想吃娘做的啥?”
秦扶清有些心疼他娘,轻声道:“娘,一会儿我来做,伺候您,您歇着就好。”
王丽梅看着儿子的脸,又想到他五岁时放出豪言壮志的模样,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生大儿子的时候家里穷,虎头像他阿爷,虽然有小孩子的调皮,可小时候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分担农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谁家孩子不是两三岁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了呢?
过多的操劳不仅磋磨了大人,也把孩子磋磨的不像孩子。
王丽梅的俩闺女也很懂事,没让她操太多心,可也没啥让她当娘的感觉,被小生命依赖着,信任着的感觉,她在石头身上感受到了。
可石头依旧很懂事,让她迟来觉醒的母爱无处浇灌。
唯有锁头,这个她最小的儿子,降临在她盛名的时机刚刚好。
她没了早年被生活过多蹉跎的麻木和痛苦,被几个孩子唤醒母爱却又无处浇灌的痛苦,全都被小锁头缓解了。
作为补偿,她对前几个孩子的愧疚心理,全都弥补在最小的孩子上。
亲眼看着他长大,牙牙学语,跟着哥哥姐姐身后跑,送他读书,教他做人,送他习武……
尤其是秦扶清去读书以后,王丽梅几乎把全部的心血都浇灌在锁头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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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孩子是会长大的。
每个孩子都是如此。
秦扶清听他娘说着心里的苦楚,能理解,又为大哥大姐三姐感到心疼。
可是啊,在这个世上生活着,谁又能说自己把每个角色都能诠释得很完美呢。
至少在养育孩子这方面,秦家人没有养夭折一个孩子,也没送走一个女孩,已经超越很多人家了。
秦扶清竭尽所能地安慰母亲,就像小时候安慰她那样,只不过现在的他臂膀更加可靠。
“娘,你要相信锁头,他已经不是依偎在你身边的小孩子了,你见过他骑马吗?英姿飒爽,像是天生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一样。他箭法十分精准,路上护送我们的镖师都为之夸赞,如果他做了你不能理解的决定,我想,那应该是他想做的事情吧。”
锁头想要从武。
这次他去找秦扶清,和哥哥私下里谈心,说了自己的想法。
秦扶清考中解元的事情传回乡里,白夫子听到了,十分唏嘘,然后又开始催促锁头好好读书,将来也要考解元,考状元,一门三公最好不过。
锁头眉头紧锁,考科举,他也能行,可比起哥哥那样中规中矩地在县学读书,每天背什么之乎者也,写酸诗画些狗屁华,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