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悠悠转醒,瞳孔像是是失去了焦距,望着屋顶怔怔出神,虽然他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但是对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一连串的打击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难以负荷。
陆川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望着铜镜里的眼睛,沉默良久,眼泪在麻木的面庞上静静流淌,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像只渴水的鱼,终是捂着双眼失声痛哭起来。
陆秉天正在院内操练,拳指脚来回不断击打着木人桩,交错之间砰砰作响,不多时在朝阳的照射下额头已隐隐见汗。
忽然听到卧室有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房内走去,刚走到门边便听见陆川放肆的哭声。神色一暗,站在门旁,静静等待陆川发泄完。
好容易陆川消停下来,陆秉天这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进了里屋。
“川儿,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过来,让为父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说完,伸出三指在陆川左手寸口脉上轻轻一搭,探查一番后发现陆川体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生机。
在陆川手心处轻轻一划,一道浅浅的伤口浮现,只见伤口处隐现一抹浅绿色的光华,鲜血还来不及流出便已经开始缓慢愈合。陆秉天见状淡然一笑,叫上陆川去院子里操练两下,以便好好观察下恢复状况。
陆川拗不过陆秉天的坚持,在院子里舒展筋骨,演练着陆秉天教导过的唯一一式刀法--风。
陆秉天就不远处静静观察,陆川的身体并无异样。经过方才的探查,他其实早就知道陆川体内不仅没有留下暗伤,更是因祸得福,还魂草的庞大药力在陆川体内堆积,显得其体内生机无比旺盛。日后自然会慢慢释放出来,对于他日常修炼都会有巨大的好处。
两人讨论了一下武功进展,都很默契的选择避开了任何有关陆川母亲的话题。
“父亲,前些日子,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口井,不过最后没有成型,你知道这是什么嘛?”想到当时的情况,陆川就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总感觉这口井要是成型,会出大问题。
陆秉天闻言脸色猛地一沉,“川儿,那口井为父也有,不过对此所知也不甚其详,只因多年来未曾发生变故,索性不理会它。只知道它跟鬼有关,似乎鬼的出现跟它有一定的联系。”
“鬼?就是那个像猫一样的怪物吗?”
陆秉天似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是,也不全是。鬼的形态千奇百怪,十二家中对鬼最了解的当属毛家,具体的要等你将来出村以后亲自问他们了。”
“当初为父流落荒岛观一世外高人演练掌法,这式掌法似包罗万象,囊括寰宇,一掌拍出天地异色,这还只是演练并未真正对阵杀敌,威力可见一斑。为父根据这式掌法自创出了风、林、火、山四式刀法,只重其意不重其形。逆而推之,更是创出四种元力。近些年更进一步,将四式融为一式则为圆,怕是能与原掌法比肩一二。就凭借这四式为父也是独步武林,当年为父初创四式略有小成,其井自现,不知是否于此有关,但也没有你这般凶险,若将来有机会一同前去荒岛上找世外高人,看看能否为你解疑答惑,到时为父给你说道说道。”
“咳咳咳。”听的陆川一阵汗颜,虽然听得陆秉天说起来头头是道,甚是自傲的样子,不过咋想咋不靠谱,估计父亲也不知道荒岛在何处。
“看来瘸腿大叔还真没有骗我,父亲以前还真是个大人物。那陆家村?”
“陆家村是为父所创,自从有了你以后,当年跟你娘不想你一出生就接受江湖的腥风血雨,故此在此地结庐,本意是为了躲避纷争不染尘世,没想到有些事不是你想躲避就能躲避的了,不仅仅是沈家。”话音到最后几不可闻。
沈家?陆川隐约记得,昏迷在床时听到陆朝和父亲的对话中提到过沈茹二字,这似乎是娘亲的名字,回顾这十一年似乎父亲刻意回避了沈家,都是用“夫人”“茹儿”之类的词代替,难道就是因为和这个沈家有关?为什么自己这么粗心大意一直都没有发现,陆川暗自有些懊恼。
“父亲,这个十二家到底是什么?沈家是其中一家族吗?又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陆秉天略一沉吟,并未直接回答,“本以为在此结庐隐居便能远离纷争,看来是为父错了。为父今天教你剩余三式刀法,林、火、山,假如你能四式都登堂入室,有了起码的自保能力,为父就告诉你有关于母亲的一切,才能放心放你以后出村,大丈夫生于在乱世岂能偏安一隅,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顿了顿继续说,“茹儿她蕙质兰心,早就怀疑村内有内鬼,为防止里应外合,这些日子一直去探查难民草棚,只是没想到…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再往村外跑了。”
陆川听得简直头大,没想到小小一个难民草棚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
“本来就不擅长思考,要是这时候子游在就好了。子游?他好像在我半昏迷的时候往我怀里塞了什么,似乎是封信,虽然意识不是完全清醒,但是还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陆川心里想着,随之将手探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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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呢?”陆川摸遍浑身上下,也没发现信的踪影。
“川儿,你在找什么?”
“父亲,我昏迷那会子游在我怀里塞了什么东西,但是找不到了。”
“川儿,你肯定感知错了,那时候时候神志不清,感知出错很正常。”
“是吗?”陆川一脸将信将疑。
“咳咳。好好练功吧,我只演示一遍。看好了,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随着一句句口诀喊出,陆秉天的身影在村长府院内上下翻飞,时疾时缓,陆秉天手上并未持刀,却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刀意,似斩破的锋锐。
随着陆秉天一招一式祭出,在陆川眼中人形慢慢起了变化,双手被微风包裹,浑身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人变成了山石,又蜕变成了大树,不多时景色在陆川眼中起了变化,似平地生风,似烈火焚原,又似风助火势,更似生生不息。变化再生,在陆川的感知中仿若看到了空无一物的大地上陡然拔起一座森林,远处刮来一阵狂风,吹的那郁郁葱葱晃人眼,不知何处的星星之火忽然弥漫开来,风直吹得火势大盛,烧得个遍地灰烬,转瞬又从这一片死寂中诞生一缕嫩芽。
演练到这里就结束了,可陆川看得心神皆醉,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在父亲手上的变化吗?好一个风林火山,从单一的变化到两相交汇,再到相互包容,简直包囊万物由生到死。”虽然陆川看得还是很浅显,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向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