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完毕的陆秉天见陆川依旧呆呆的站着,目光涣散失去焦距,也不打扰,待他静静领悟。
而在此刻陆川眼中的世界是一片虚无,时间流逝都失去了意义。忽然在那虚无之中诞生了一条黑色丝线,一条两条三条,很快就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黑色的线条,单调的线条不断游移勾勒,一部分凝聚成了一颗种子,一部分线条扩散,逐渐形成一片焦黑的土地。
焦灼的土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种子便深埋干裂的土壤里。一日两日,时间不停的流逝着,种子终于发芽,一茬嫩绿的枝丫顽强地从种子里抽出,转瞬间就长成棵小树苗,小树苗疯狂地汲取大地的养分,大地不停的干裂结块,空气中没有一滴水分。突然树木自燃,爆裂的火焰升腾而起,转瞬间将树苗烧将成一摊灰烬。不知道过了多久,干燥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阵狂风,狂风吹过大地,将燃尽的余灰尽数带走,又只留下焦灼的土地。整个世界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望着眼前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他沉醉了。
“醒来!”突然一声暴喝像惊堂木敲在了陆川心间,记忆中的画面被砸了个支离破碎,陆川略带迷惑地望向陆秉天。
“你看到了什么?”
“我好像变成了一颗种子。”
“不坏不坏,领悟的真快。现在想想还记得多少式刀法。”
陆川闭上眼回想,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愕然。
“被你一吓,别说刀法,刚才看到的景象都快全忘了。”
“成了,道法自然。现在再在院子里练练,为父的四式刀法只重其意不求其形。”
“啥?”听得陆川一头雾水,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上前两步,品味着冥冥中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身体竟自然而然的舞动了起来。
刚开始还很晦涩生疏,一招一式都能看出能看出模仿的痕迹,但精进速度惊人,渐渐地似是而非起来,抛弃掉刻板招式。到后来越发写意圆润起来,招随心至随刃而发,一招一式如羚羊挂角般,浑然天成。如风般迅捷,如林般轻柔,如火般爆裂,如山般厚重。
陆川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一扇武学的大门正在向他开启。这四式乃是陆秉天毕生所学的浓缩,有了他的示范,等于直接给他开启了一条捷径。陆川本就是武学奇才,只挥洒了半柱香的时间,齐齐突破至入门境界。
尤其是原来不是特别理解的风一式,经过上次生死边缘徘徊突破以后,这次更上一层,直达小成,更别提林一式有着还魂香一直残留庞大的药力的支持,简直得天独厚,只差一丝就突破小成,直达应手境。
浑身筋骨劈啪作响,一阵阵像沉闷的鼓点从筋膜下传出,大量的汗液被体温蒸发开来,在头顶形成阵阵蒸汽,须臾一切停了下来,收刀闭眼站定,良久复睁眼。
“这臭小子突破倒是快,这我倒是不能食言了。”按照陆秉天的眼力哪能看不出来陆川现在刀法齐齐突破了个遍,内心诧异,但是并不表露。
“还不错,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了。”
陆家村不尚武,陆川亦不曾出过远门,没有他人作为参照,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赋异禀,只是隐隐感觉好像被他爹给忽悠了。
“那父亲,我既已经突破,你准备何时告诉我有关于母亲的一切呢。”
“既然,你都已经突破了,为父也不好再做推辞,四日后随为父去拜祭你母亲。”
“拜祭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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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有些震惊的喃喃道,两人一直很有默契的回避了有关于母亲的一切话题,没有想到这么突然的被父亲提起。
错愕并没有持续太久,陆川正色面容道:“好的。”随即便转身进府,准备祭拜事宜。
看着陆川的离去的背影,似乎也有了些成长,陆秉天神色稍缓,只是眉宇间仍有着一丝难掩的落寞。
“茹儿,你看到了吗?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需要人百般呵护的顽童了,以他这样的武学天赋,或许陆家村对他而言也太小了。”
陆秉天突然脸色一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正中四个端正的大字——陆川亲启,从开口处抽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这赫然正是陆子游给陆川所留之信。
陆秉天粗略地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大致写了子游的悔恨,但现如今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倘若来日与陆川江湖相见,依旧不能原谅他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在信的尾部陆子游的猜想引起了陆秉天的注意,“村中或许有个隐藏多年的内奸,村长夫人生前频繁探查难民草棚可能便是为了探查外敌,以防腹背受敌,最近村内氛围很令人不安,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望君一切小心。”
看完陆秉天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陆子游倒是个聪明孩子。怕只怕这封信怕就是故意写给我看的,这次放他一马不知是对是错。”
随即真气外放,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缕微小的火苗,将信纸烧了个干净,抬手一挥,所有灰烬都已不复存在。
换做以往,以陆秉天性格来讲是根本不在乎这些阴谋诡计的,他只自信有我无敌,手中刀刃足以粉碎一切外敌,但是沈茹死后,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哪怕一个人的武力再高强,也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时候,现如今为了保护陆川也不得不使用点小手段了。
“我陆秉天的儿子谁也别想伤害。”陆秉天这样想着,也大步迈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