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日谢晏离开后,柳姒倒在屋子里痛晕了过去,直到平意察觉到不对进来查看才惊了一大跳。
赶忙将她扶坐到床上,又拿了药给她喂下,与秋兰忙前忙后花了一两个时辰才算是松了口气。
如今已过亥正,秋兰绞干帕巾为柳姒擦拭额上的细汗,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说道。
“夜已深,奴婢点了安息香,公主闻了也好安睡。”
“嗯。”柳姒轻轻应了一声,她睁着眼侧躺在床上,望着床内出神。
见状,秋兰叹了口气,将帐幔从金钩上拨下理好后,安静离开屋内。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渐渐响在床边,帐幔被人撩开,屋内仅存的一盏微弱烛光照进昏暗的床内。
那人走到床边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她。
柳姒以为秋兰不放心她,于是忙擦了擦颊边的眼泪,安慰道:“秋兰,我没事,你也快去睡吧,你和平意今日忙了一天了。”
说完后,床边站着的人既不说话也不离开,柳姒心下疑惑,转头看去。
谢晏一身玄衣站在床边,眸色晦暗不明。
柳姒一愣。
本以为白日说了那些话他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却又见到了他。
她坐起身,看他一眼后又移开目光,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晏盯着她颊边还未干掉的泪痕出神。
她一袭纯白单衣,长至及腰的墨发披散在身后,眼眶红肿,看着像是大哭了一场,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她是在为白日的事伤心么?
随即谢晏又想:她怎么会为了他而哭,她爱的只有卓不忘罢了。
他收回思绪,将怀中的琉璃瓶递给她,语气生硬:“把它喝了。”
柳姒茫然接过。
这是什么?
透明的琉璃瓶中是暗红色的不明液体,看着很是怪异。
大半夜的来就为了让她喝这个东西……
柳姒想到什么,指尖一颤,轻声问他:“这里头是毒药么?”
因为她亲手杀了他叔叔,所以他要赶来杀了她。
谢晏本也没打算告诉她里头是什么,但听她如此想他,还是不免酸涩,顺着她的话承认道。
“是。”
闻言,柳姒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抬手打开瓶盖,将瓶口凑近轻嗅了下,一股腥味儿夹杂着难闻的怪味儿窜进她鼻尖。
这味道她从未闻见过,约莫真的是毒药吧。
她将瓶盖重新盖了回去,对谢晏轻轻勾起一抹笑:“竹君,我不会喝的。”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把琉璃瓶塞回谢晏手中,她道:“其实你想我死不需亲自动手,只要你在几日后的殿审上,将你查到的那些证据都呈到圣人面前,自会有人上奏要圣人处死我。”
她的声音在这夜间温和不已,却似一把利剑扎进谢晏心中,残忍的是,这把剑还在继续。
“这样既不会脏了你的手,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两全其美。”
说罢她像是不耐烦一般重新躺回床上,背朝谢晏,声音恍若在压抑着什么:“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微弱烛光下,她的肩膀在隐隐颤抖。
帐幔被人无声地合上,仅存的一缕光被严丝合缝地隔绝在外,只能看得见模糊暗影。
柳姒想:这次应当是离开了吧……
下一刻,她的下颌被一只大掌向后掰过,一个凶狠地吻落下,接着牙关被人撬开,带着腥味儿、又苦又涩的液体被灌进她嘴里。
这个吻太突然了,等她反应过来,那难喝的液体已落入她的肚胃里头。
可她吞下后,谢晏的吻也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狠狠缠住她。
柳姒不得已捶打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
可谢晏发了狠,将她手按在枕边,又把她双腿压住,不许她逃。
谢晏见她不愿喝,本只想将蛊药喂给她后就走,可她拼命抗拒着他,倒让他不愿就这般松开。
于是近乎强迫地把她手桎梏住,不让她躲。
但当他无意间摸到她指间的指环时,动作一顿。
他稍离,撑在她的上方,轻轻摩挲着她手上的玉指环,垂眸看着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抬手,将那滴泪揩在指尖,声音低哑地问道。
“既然不爱,那你哭什么?”
还将眼睛哭得红肿不堪,让他狠不下心来对她。
柳姒赌气般将颊上的泪胡乱一通擦掉:“你亲得太疼了。”
昏暗的床榻内,看不清谢晏的神色,只听见他道:“那你将戒指还给我。”
听罢,柳姒将戴着碧玺戒的手缩到被子里:“不给。”
谢晏:“既然不爱我,还留着我送你的戒指做什么?”
柳姒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堂堂谢大郎君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有些委屈。
“你既送给我,那就是我的,断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谢晏摸了摸她微肿的唇瓣,二话不说地又低头亲了上去。
只是这次却是动作温柔,将她的唇瓣一点点含住,攫取她的所有气息,所有的爱恨、怒火和思念尽在唇齿间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