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第一氏确实是收好几个,但听说到了第七代时,同门中有一个在天下太平之时想出世拜相,这与拜师时的训诫截然相反。
自然受到了同门的反对,于是那弟子便叛出师门。
其他师兄弟前去阻拦,皆被残杀。
没办法,于是第一氏第六代弟子,也就是他们的师父亲自出山大义灭亲。
最后定下规矩:第一氏往后只许收一个弟子。
临到最后,如今的第一氏只剩下第一微一人,连他师父是否还在都尚未可知。
年少的良夫子遇上的便是出师选徒的第一微。
第一微爱琴却不擅琴,在路边见到抚琴的良夫子后当即有了想收她为徒的想法。
只是良夫子志不在此,坚然婉拒。
第一微虽可惜,但也不强求。
得知良夫子是要四处求学后,便与她一道。
慢慢的二人成了琴中知己,可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后来第一微测算天象,发现三十年内关内、陇右必有大变,天下大乱,于是与良夫子分道扬镳,这么多年一直守在凉州。
那时良夫子已然学成,琴技超然脱俗。
却不知为何,在第一微去往凉州后,她悄然入宫做了个教琴的夫子。
话毕,屋外传来喧闹之声。
随从将侧边的小窗推开,外头的声音立刻清晰传入屋中。
似乎是东家在宣布什么事儿。
只听见他扬声道:“方才有位刘娘子说想与如娘子比试琴技......”
话未说完,下头便有人嗤笑:“什么比试?怕不是来自取其辱的吧!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罢,附和着调侃取笑。
不怪他们这样说,只因从前也有人想与如妙善比试,但最后皆是惨败。
长此以往,阁中客人对于想来挑战之人,无一不抱有轻视之态。
只是等青藤阁东家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后,其他客人全安静下来。
东家说:“这位刘娘子说:若她今日输了,便将这把独幽琴赠给如娘子。”
客人看着东家身后伙计小心怀抱的独幽琴,先是一齐沉默,而后异口同声连连赞叹。
“当真是把好琴!”
“这琴失踪百年,想不到竟能在姑臧遇到,当真是有福气。”
“管他福不福的,反正这琴肯定是如娘子的了!”
“若是有这独幽在手,如娘子的琴音只怕是更上一层楼啊!”
有人却在此时问道:“不是说今日如娘子身体不适吗?既然不适,又如何能来比试?”
他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人都不在,比什么比?
有人不屑:“这什么刘娘子怕是明知如娘子不在,故意说要比试的话吧!”
毕竟这样一把古琴,谁愿意轻易舍了去。
东家办事还算周全,他解释:“各位郎君、娘子莫急,小人早已派伙计去请如娘子,只静候佳音即可。”
听罢,众人才算安静下来。
阁楼上,将这些尽数听入耳中的柳承明了悟:“所以六妹是想借此,引那第一微出现?”
柳姒点头:“第一微踪迹不定,自然是要让他心甘情愿现身。”
“那六妹想让阿兄做什么?”柳承明笑着看她。
将他叫来总不是为了看戏吧?
柳姒看向他身后的须谨须慎:“那第一微狡猾得很,我的人次次跟丢。一会儿三哥便让他俩监视着,千万别让他跑了。”
......
听说又有人要与如娘子比试,加之赌注是百年不闻于世的“独幽”,一时间青藤阁人满为患,俱都是来看热闹的。
而东家看着这么多客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阁中伙计忙里忙外。
就在众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时,一身银白色襦裙的如妙善终于姗姗来迟。
她面色有些苍白,似乎真病了般,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上系着青色的丝绦,长发被一支玉簪绾在脑后,怀里还抱着把琴。
“如娘子来啦!”
原本心生不耐的客人在看见她这模样后,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尽都化作怜惜。
一个爱听她弹琴的妇人上前道:“早知娘子病成这样,说什么也不该让娘子来的。”
如妙善长睫微颤,笑得可怜:“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忍见有人暴殄天物,毁了一把好琴。”
有人拱手问道:“还请娘子解惑,暴殄天物是何意?”
“方才东家派人与我说:有人想与我比试琴技。我本无意这些名利,更何况身子不适,本不愿来。但听说对方用‘独幽’做赌注,我便强撑着来了。”
如妙善的目光落在台上那把琴身古朴的“独幽”上:“‘独幽’这样千年难遇的好琴,但凡是懂琴之人必定爱惜,更莫论拿它来与人做赌注。这样的好琴落在不懂它的人手中,可不正是暴殄天物么?”
她说到此处低咳两声,弱不禁风。
而旁人听了她的一番话后,俱都钦佩:“娘子病得这样都坚持赶来,实在是大义!”
相比于“不爱”琴的柳姒,病体之身赶来的如妙善要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