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2)

康熙十六年正值三藩之乱最关键的时候。

前线的战报频频传来,御书房的烛火一燃就是一整夜,数不清的朝廷大臣轮番在外等候接见,有的还是大半夜被一纸宣召唤进宫来商议事情的。

茶水间的工作原本是两班倒,最近也换成了三班。

在这种情形之下,皇上醉心国事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宠幸后妃呢?

故而这段时间,皇上多是在乾清宫单独歇下的,就连乾清宫后围房里的几个官女子,一时也被他遗忘到了一边。

听说慈宁宫的太皇太后来了好几次。

听说这段时间,后宫总有妃嫔送来甜汤和各类滋养补品。

听说最近大阿哥回宫了,皇上连一眼都未去瞧过。

听说皇上最近在给太子殿下忙中抽闲地寻找启蒙师傅。

听说围房那边几个官女子,这段时间也风波频起,五日里吵了三回架。

李舒窈人在乾清宫,本就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哪怕是咸鱼度日,也总有数不清的消息送到她耳边。

来的时候,李舒窈就有些担心清瑶的状态,她会不会因为皇上的冷落而变得憔悴,会不会被其他的官女子欺负?

还有那个姓朱的官女子,她之前去道歉的那次,就已经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她,要小心平日里的吃食,别给了别人投毒的机会,也不知清瑶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所有的担忧,猜测等情绪,在她踏进东暖阁的一瞬间攀爬到了顶点。

却在看见清瑶和灵萝的脸时,“啪叽”一声跌宕到了谷底。

落差大概也就是珠穆朗玛峰和东非大裂谷之间的距离吧。

李舒窈走过去,歪着脑袋对着主仆二人的脸打量了半天,“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脸上花一道红一道的?

难道是在画京剧妆?

被打扰了性质的郭络罗清瑶唇角弧度不减,清亮的眸子不见半分被冷落的阴霾,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盒中零落开了好几罐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

而右手五根手指头的指腹是不同的颜色,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在灵萝脸上来回涂画着什么。

被当做人体模特的灵萝嘴边也含笑,看向自家小主的眼神中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毫无底线的宠溺之色,她见李舒窈来了,先起身屈膝行了个平礼,李舒窈连忙回了一个。

正要继续给清瑶行礼时,被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你我之间,行什么礼啊。”

“你过来,坐到那儿去。”她朝自己左手边的椅子努了努嘴,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在灵萝脸上完成了最后几笔。

原是用胭脂水粉在灵萝脸上画动物!

李舒窈飞快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反而是满眼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拒绝去做清瑶的人体模特。

清瑶见状,拿起盒中的一个瓶子冲她扬了扬,“你不要看它颜色奇怪就嫌弃它,这可是暹罗那边进贡来的贡品呢,阖宫也只有不到五盒,涂在脸上,过两刻钟再清洗干净,肌肤就会变得无比细腻光滑,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可绕是她这么尽力推销了,李舒窈还是冷漠无情地表示拒绝。

毕竟古代的东西,很多成分都乱七八糟的,特别是这种见效极快的东西,说不得就是掺杂了什么违禁物……

她只想要一张平平无奇的普通脸,才不要什么羊脂玉做的脸呢。

于是李舒窈又捂着脸往后退了一大步。

郭络罗清瑶立马变了脸色,“灵萝,抓住她!”

李舒窈转身就跑。

那边郭络罗清瑶放下盒子,也跟着追了上来。

几人在东暖阁里顿时乱做一团,独属于女子柔和清丽的求饶声和似真似假的威胁声传到屋外,林嬷嬷和宫嬷嬷对视了一眼,脸上表情愈发无奈。

林嬷嬷垂手站了一会儿,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估计没有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便对宫嬷嬷低声说道:“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去延禧宫吧,莫叫那边闹起来了,回头再扰了两位老祖宗的清静。”

两人同时想起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心头忽而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宫嬷嬷才沉着脸点点头,“那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林嬷嬷朝她摆了摆手。

这时候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跪在二人面前,压着声音回禀道:“两位嬷嬷,大事不好了,老祖宗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大阿哥‘中毒’的消息,已经启驾赶过去了!”

“什么!”

*

这厢,李舒窈和郭络罗清瑶还不知后宫里的风云变动。

她们就像是两个养在象牙塔里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般,正在为郭络罗清瑶的“指法和画技”吵吵嚷嚷。

郭络罗清瑶坚持自己画的是鸳鸯。

李舒窈看了镜子之后,却说明明就是大鹅,还是黑色的大鹅!

灵萝候在两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旋即犹豫着开口:“这不是鸭子么?”

李舒窈和郭络罗清瑶两人同时扭头看她。

灵萝指了指李舒窈的嘴角,“这是鸭子的蹼,这是鸭子的短扁嘴……”

“是鸳鸯!”郭络罗清瑶喊道。

“胡说!哪里有这样的鸭子!”李舒窈也不开心地叫了叫。

灵萝有些无奈,“可是单按体型来说,这就不可能是大鹅啊,它一点都不大。”

“明明是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