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无忧少女(1 / 2)

她在打球,在唱歌,在疯玩,在嗨!用现在的词汇,她在报复性的嗨玩,有些麻木自己,又有点宣示的意味。

女同学也就罢了,偏偏还有那么多男同学,他们很是亲热。她仿佛有意的用锥子,在一下下使用着虚空撩影针,刺激着郁煌言离开!

没说出口的潜在语言在说:离开!我不想再理你!

再然后琚清婉上了高中,郁煌言没有!人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已经枯如皋木。

琚清婉的生活进入了新的阶段。

郁煌言被屏蔽了。

他成了傻傻的小丑,自作多情!剃头挑子一头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郁煌言饱尝被人冷落、抛弃的耻辱。

在校时,郁煌言想找琚清婉说话,他拉不下脸。

放学后,郁煌言想找琚清婉问问,他没有胆。

郁煌言能做的,只有远远的、不甘心、无奈的,窥望着春风得意的校花琚清婉。

随着琚清婉流言的增多,郁煌言尽量表现出不在乎,甚至于冷傲。

他学会走路昂脸,说话带火药味。

更多的是必须面对的时候,爱的孪生姐妹是仇恨!他看琚清婉不再是偷瞧、斜视。

而是睨视,略微翘着嘴角的睨视。

嗨嗨,男子汉谁没有自尊心?

郁煌言恨恨的想:没有你这朵粉红的桃花,就构不成姹紫嫣红的春天?

其实,想是想,少年人心里一旦被镌刻,终生难以泯灭。

多愁善感,读书落泪的,过于骄傲和暴烈的性格,决定了他人生的悲剧。

有几次,他冲动的想去找琚清婉,问问为什么由夏入冬?自尊自爱的他,最终还是不敢。

你到底傻不傻呀,我答应、向你表示过什么?如果真的要问,交往戛然而止的原因,琚清婉很可能会这样回答。

那还不得臊死人,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郁煌言毕竟是个年轻人里的尖子,过早的迷恋女性,好说不好听。心里再想,他就是不敢问。

人有脸树有皮,郁煌言丢不下这张脸

随着时间的推移,郁煌言似乎慢慢明白:琚清婉看不起他!

男孩子的自尊、矜持,很容易转化成极端。

傻子的绰号,伴随着他在校余下的历程。

事实证明,他真的傻!

郁煌言对琚清婉彻底的失望,是在71年的11月份。

郁煌言那一届终于等到了分配工作的正确消息。这可比那些上山下乡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结果好的上了天。

等待分配工作结果,在校的最后几天,天气特别寒冷。再加上缺袜子少鞋,穿着空壳子袄,教室里蹲不住人。女同学们往能到晒太阳的地方聚。男同学则摔桌子砸板凳,用来点火取暖。

一天上午,冬阳斜照。大家在烤了一会火后,逗在教室的南墙根袖着手晒太阳。王三在这种混乱场合往往是最露脸的,别看他能把陕西省念成侠西省,可对人前背后的事几乎无所不知。

他清清嗓子,压低些声音:你们听说吗,女厕所发现个小死孩,才生的,和剥了皮的小狸猫样。”、

其实这样的传言,是很容易戳穿的:一个男性,怎么知道女厕所发生的秘密?当事者心里迷,当郁煌言明白这个道理时,他已经有了后来结成夫妻的恋人。

看到大家眼突突的看着他,他得意的用衣袖搓搓鼻子,故意卖关子:“知道是谁生的吗?”他斜撇郁煌言一眼。郁煌言正跺着冰冷的脚,今年冬天他的脚生了冻疮。

见大家反映不强烈,王三有意抬高了声音:有人说是琚清婉的!

说完王三,故意扬起下巴,对着郁煌言嬉皮笑脸,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郁煌言脸色铁青,缓缓走到他跟前,两个拳头的关节攥的卡巴吧响。

老虎发了威,绝对不是病猫般的可怜。王三吓的退了几步:唉唉,咱可是不错的伙计。你有本事去找那个体育老师,喏!就是那个带篮球队的老师。

郁煌言被捅了肺叶子。

琚清婉和那个教篮球的老师好,郁煌言听到不是一次两次。也亲眼见过他俩亲亲热热,摽着膀子走进走出篮球场的身影。

郁煌言头昂的高高的看着天空,天空一点都不蓝。几缕白云不细看,真还看不见。

从认识,琚清婉说过一个爱字吗?她又在情上有过表示?正常的同学交往,她僭越了一步?自己有什么权力干涉她的自由。就是干涉了,自己的能力可以挽回飞走了的心?

自恋,是自恋!

傻子郁煌言决心扬弃!

树原没根,哪来郁郁葱葱?风本无意,何谈缘定三生?

少年情怀都是诗?

屁啊!我是被人哂笑的自作多情!是剃头挑子,是垂涎白天鹅的癞蛤蟆!

三个晚上的接触,纠缠了郁煌言的终生。

唵,是终生吔!

人生如梦,岁月似水。

如果不是七年后,老同学李达平的一个消息。再自作多情的郁煌言,也会将琚清婉,当成人生曾经的呛过水的浪花,淡淡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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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风风雨雨,已经淡薄了琚清婉的映像。偶尔会想到《白鲸》小说,梦中也廻响过:赶快上山吧勇士们……的歌声。

只是回忆的频率,间隔漫长。时光的浓雾,正在遮掩往日的绿水青山;少年情怀都是诗的神经,已被生活磨砺成老茧,钝化麻木。

李达平和郁煌言光腚一起长大的。

多年的门对门的老邻居,是复课闹革命时的同一连同一排的同学。分配工作后,虽然几次工作调动,两人仍在同一个企业。

太多的政治运动,人相距很近,心分隔很远。李达平就是他极少来往的同学中的一个。

郁煌言离家四十多里远的地方工作。

热恋中的他,经过早期的抛弃损伤,对心爱自己的人倍加珍惜。郁煌言几乎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往于家和单位之间。

这天傍晚,郁煌言本来是要回家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乱了他的计划。

吃过晚饭,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宿舍里,无情无绪。看书,灯太暗;睡觉,天热的汗水不断。郁煌言在床上折腾了一阵,干脆坐起来,抽出压在枕头下的洞箫,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郁煌言拉拉杂杂学了几样乐器,是被琚清婉甩了以后。琚清婉周围的男生,会乐器的很多。

郁煌言吹到第三支曲子:夜半三更呦盼天明,寒冬腊月呦盼春风……

少年心事浓如酒,谁然这是的郁煌言已经二十岁出头。学校积压下的羞辱。嗯,他一直对把琚清婉的单相思,示弱人生最大羞耻。人生状态出于霜大大摸样。他,进入半沉迷状态,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朦胧中,单人宿舍门呼啦推开。

李达平脚下生风的走进来:我就知你今天回不了家。

他凑到郁煌言跟前,左歪歪头右歪歪头,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心情又不好了?你呀!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干什么?琚清婉住院啦,就住在东边的医院。

郁煌言忙从床上下地,站了起来,两眼发直,瞪着李达平:你怎么知道?

说完郁煌言脸上的表情,木乃伊化,他后悔了。

李达平是单位的小车司机,领导大腿根的人,他什么不知道?

我见她啦!老同学啦,你不去看看她?毕竟有过曾经……

李达平笑嘻嘻的,郁煌言当年的傻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见郁煌言耷拉下头,李达平:她问起你,问你现在干什么。要不然,大热的天我跑来找你?

李达平走后,郁煌言这夜可没睡好。

已经蒙上灰尘的当年学校生活,被翻身打滚的失眠,擦拭的干干净净。

郁煌言始终有个愿望,他想知道:琚清婉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自己。

这愿望非常强烈。强烈到如果不是怕愧,对已经山盟海誓的恋人雪伊梅,郁煌言是对她发出过誓言的。难以磨灭的痕迹,早已引导他去询问琚清婉,哪怕面对冷言和耻辱。

现在,以前的种种勇敢不复存在,新的恋人雪伊梅已经是他在对其他异性产生感情的天堑。

雪伊梅也是个可怜的人,由于家庭成份问题,她就象进了贾府的林妹妹。在人前,从来没有抬起过头。对这样的弱女子,先爱后弃,是没有人味的事,郁煌言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