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统计过,在和平年代,除非交通系统事故,死亡人最多,煤矿系统的死亡率是第二高的。
就是在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采掘大规模使用机械化,安全防范规则及各种新设备的普遍使用使用,原煤百万吨的死亡率降到十个人以下,已经是安全生产的先进水平。
煤矿工人形容自己吃的阳间饭,干的阴间活。
工作环境是三块石板夹一块肉。
每天下井都要摸摸阎王鼻子!
这些并不是夸张,
瓦斯、煤气、水,火、顶板、煤尘、矿压,就像丛林深处潜伏爪牙的猛虎,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特别是,进入八十年代初,在煤矿的开采上提出有水快流,小煤窑遍地开花。这些寄生虫一样,依附在G友大矿的基本私人性质的小煤矿(煤窑),给国有大矿埋下了巨大隐患。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屡见不鲜。但这些人为的问题,却是防无可防!
像林彦俊他们进行的井下工作,似乎进行的斜阳返照。
而在这种资源罄尽,只是回踩些边角余料、残存煤柱的工作面。原先的地理标准已经不准确,井下的地质资料不齐全,在地面就很难确定事故地点的方位了。
再说刚才一阵狂跑以后,连最有经验的林彦俊、老季们也弄不清东南西北、自己所处的位置。更何况,几百米上的地面?
生产中枢调度室,对井下工人情况的了解,只能是夜半骑瞎马!
不说以前的老资料是否还健全,即使健全,象他们避水躲进采空区的方位,地面上是很难确定的。这就大大增加了营救的困难,他们几十人获救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林彦俊是位经验丰富的老矿工,十几年的井下工作经验,和矿上有意识的脱产培训,对煤矿安全和采矿知识,不输于任何工程师。经过查探,他明白自救已经没有可能。他们相当于被封锁在狭小的洞穴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静静等待救援。虽然希望渺茫,毕竟还能支撑精神不至于崩塌。
好就好在,水没继续上涨,这可能是矿上加大了排水力度,或者是溶洞或老塘子积水流干。
避险的空间虽然不大,呼吸也没有太大问题,这说明矿上的通风系统仍然在工作。
采空区虽然坍塌人无法行动,岩石的缝隙仍可以传来新鲜的空气。
采空区又有岩石坍落了,惊天动地的岩石冒落后,回响终于静寂下来,灰尘呛得人鼻孔喉咙冒烟。紧接着的就是静。真静啊,连远处滴落的水粒声,都响的如同锤击。
人们好像存身在亘古久远的洪荒年代。
好就好在,总是有一盏矿灯在亮,圆圆的灯圈打在不远的岩壁上,让这群矿工感到了自己的存在。不然,就怕心已埋葬在比恐龙还要久远的纪年。
唉……突然的透水,打开了地狱之门,被困的矿工陷入绝境。
有谁能帮他们脱险?
蒋薇薇已经在雪地里站了一夜两天。
雪下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黎明时终于不再飘下雪花。
平地里的积雪,已经能够没到膝盖,刺骨的寒风也不再嚣张的啸叫着奔跑。
之前,事故处理小组专门负责生活的人员,多次来劝她。端上热汤热水,心疼的帮她拍打肩上的雪花。
蒋薇薇对此只是感谢的点点头,仍旧不舍的站在井口边的空地上。翘首看着罐笼的起落,总想第一个就得到权健有的消息。
通风系统是百米井下的命脉,那是什么都可以停,通风是不能停的。因为,通风不畅极可能造成瓦斯积聚,也可能让井下的生命因缺氧而枯竭。
这座煤矿采用的是中央煤田吸入式通风。井口大量进风,尽可能的带走了热量,使得井口附近比其他地方更加寒冷。
从昨天傍晚起,蒋薇薇头上的雪,湿透了黑发。没多大会,隔着冰层,雪就在头发上站住了脚,慢慢的冠冕样白晃晃的积聚着。
泪水多次浸湿蒋薇薇的面颊,和众多站在空地等待消息的妇女一样,她的脸颊仅仅一夜已经生了冻疮。
现在,蒋薇薇的心里的难过,可是翻江倒海。除了可能失去权健有的恐惧、悲伤,她心里还有大大的遗憾。想到那天夜里,权健有火烧火燎的眼神,急切得到她的恳求,心里就满是后悔。
咳!权健有太老实了。
两人恋爱两年多了,相拥相抱的机会很多。可这个老实疙瘩,两人见了面,他不是低着头摆弄钥匙串,就是腼腆的坐在她对面憨笑。
同时谈的恋爱,别人的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权健有还仅仅停留在含情脉脉阶段。
直到半月前的见面,俩人已经领取了结婚证。他总算放大胆子,在自己送他出门的时候,看看四下无人,一把将自己揽在怀里。放肆的在自己脸颊上,发狂的亲吻。那一会,蒋薇薇感到自己几乎眩晕摔倒,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变化和灼热、渴望。
要是他再坚持,抱起蒋薇薇转身就走,被幸福撞晕的她是不会拒绝的。但,关键时候,她轻轻的呼出不要,权健有竟然磕噔一下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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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着蒋薇薇粉嫩的脸,讪讪笑着:反正我们就要结婚了,下次见面给我吧。我快熬不住了!
彼时已经是九十年代中期,大量的国外、港台传播进来,色情场面的刺激,让不少前卫的男女,性生活随便的比握手都轻率。
这对恋爱依旧的情侣,硬是没有越过传统的婚姻界限。
前天晚上,他急拉吧拉的到了蒋薇薇家。
待到蒋薇薇家里人关灯休息,两人独处的时候。权健有表现出少有的大胆,一个虎扑将蒋薇薇搂在怀里。紧接着缺氧似的翕动着喉结,将她压倒了床上。
蒋薇薇一是害羞,二是害怕,竭力撑持着:别,别这样。要让家里人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咱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以后,以后……
她想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姑娘的羞涩让她开不了口。
权健有热烘烘的压在她的身上,激动让他有些张口气喘,趴在她耳朵边痒痒的说:别人都说我憨……说要是生米做成熟饭……奉子成婚……你就会不再推辞。你是我的人,你就不会变心。
蒋薇薇心里想笑,琢磨着如果实在推脱不掉,就……
谁知权健有偏偏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见蒋薇薇一声不吭,两只眼睛望着房顶发呆。赶忙坐了起来:反正我想要,你今天不给,我明天还会……还会缠你。
蒋薇薇不由的咯咯笑出声,理着被权健有揉乱的鬓发,坐直身子。用食指一戳权健有的额头: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胆,咱们相处二年多了,你碰过我几个手指?
权健有嘿嘿的憨笑了一会:是老季教给我的方法。说他就是在老婆住的小厨房里,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粉,把还在犹犹豫豫的老婆拿下的。
看到蒋薇薇笑。
权健有挠了挠头:真的!不骗你,很多人都是生米做成熟饭,奉子成婚的。我们班长也是这样!
这回轮到蒋薇薇惊讶了,她迷瞪着狐媚的丹凤眼:你们班长?林彦俊?长的像个演艺明星?他也能这样?
可不是的,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就是妻子挺着大肚子娶进的门。他亲口说,要不是因为孩子,他娶不成现在的老婆。因为两家老的原先都不同意。
权健有说完,又红着脸,继续补充:他说婚姻吗,有时需要催化剂,不然黄瓜菜都能隔凉。她老婆吴小怎可是有名的美人!要不领班能舍命的去追?咱们矿上追他的姑娘多了去,他看上过谁?还不是被吴小怎迷得!
蒋薇薇嘻嘻一笑:他们是骗你玩的。他们是结婚条件不成熟,硬要成婚姻,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可不一样啊,两家老的都同意不说,离咱们的婚期,不是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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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健有笑了:是的,咱们和他们是不一样。可我觉得日子这么难熬呀?反正咱们都登记过了,法律上说,你已是我的人了。只是没有举行仪式,早一天,怕什么呀?
这是权健有第二次提出想那个的理由:法律允许!不是道德败坏。
蒋薇薇蔑着一对俏生生的眼,只是晰晰的笑,嘴里没有辩驳,但也没有应允。
她是很传统的那种女孩,不经过洞房花烛夜,是羞于提前做夫妇之间的事的。
见权健有纠缠的不是那么厉害,她还是想把自己的完美,新婚之夜再交给他。
能推一天是一天,所以上次她推脱说:等几天吧!
此时的蒋薇薇真是发自内心的后悔,和权健有相恋多年,法律上已是正式夫妻。反而让他出事故之时,仍然是个童子之身。要是自己当时答应了他,能怀上他的骨血,也算是相恋一场,给他留个后代吧。
想到这里,蒋薇薇的后背直翻腾,心里不由针扎样的疼。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禁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