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客死他乡(2 / 2)

大师兄停住呼噜噜吸的水烟袋:哇变都传龙志安的队伍挺能打,原来还有这个弯弯绕,龙志安就是凌昊义!

听说日本人恨他入骨,非要灭了他呀!我也很佩服这个汉子,听五师弟没少提起过他。是以后能走到一起的人,你多上点心。龙志安打日本人真有种,只是我听说他和八路军、国民党、土匪大绺子都有来往,都不亲,是三不靠?

四师兄粮食斗样的大头,左右摇摇:不对,从骨子里,他还是和共产党近些。我这次来,就是受他委托,想找个和共产党接近的牵线人。大哥你人头熟,心眼活,这矿区都知道有共产党在活动,你就留个心吧。

大师兄点点头,一脸庄重的说:四弟这个忙我帮定了!你三师哥就是八路老虎团的(实则为老五团)。

四师兄走后,黄石中多少天静不下心,他真想一拍腚跟游击队去。可是看到二兰子娘几个,心就凉了下来。还好,大师哥几次劝解,想办事,拳打卧牛之地,在哪里不行。

帮大师哥送过几次信,招呼过几次人,黄石中心里踏实多了,大师哥就算是没有亲口承认,黄石中也知道他是个共产党!

黄石中委委屈屈,为了老婆孩子,虽然生活很不容易,每天挣着一斗粒毛的高粱面。勉勉强强够全家喝着四眼稀粥度日子,生活必定安定下来。而且矿上的窑户们,从那天在老东门硬抗日本人,知道他是有绝艺在身的人。再看他都是满眼的尊敬,无意之间把黄石中当成了自己的头。

风欲静而树不止!这是从根子上来说是从小井顺二引起的。

小井顺二就是那个痴迷武术,解过黄石中围的军官。他本人并不知道,对黄石中的加害。但日本人里派阀林立,林子里什么鸟都有,就是小小的少佐军官,也能发起政变。

老东门事件后,小井顺二经常找黄石中切磋探讨武艺,从手眼身法步到呼吸精气神。小井顺二在和黄石中的交往中受益不少,来往不少。而黄石中受大师兄刘明起所托,每次到日本人住的地方,都是多留个心眼,细心的观看揣摩,也给刘明起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可捅了一些日本人的肺叶子,挑唆宪兵队暗地里盯上了黄石中。只是黄石中行事低调,做事小心,宪兵队倒也没有抓到黄石中什么破绽。

小主,

一来二去,宪兵小队长有些厌烦,就把监视黄石中的事交给了一个叫猪犬毅的宪兵曹长。

猪犬毅是个有严重法西斯主义份子,文化水平不高从军的时间也不长,见到小井顺二只有并脚立正的份。看到黄石中被小井顺二待为上宾,从心里就不是滋味,象喝了瓶酸醋样的倒胃烧心。

表面上,他可不敢对黄石中再没怎样。那是长官的上宾,他明里能敢干什么?暗地里,他可就琢磨出了坏点子。

一天小牛儿到老东门玩,远远地望见猪犬毅黄眼珠子转转,就有了主意。作为宪兵队见识过黄石中能耐的特务人员,猪犬毅不可能不认识黄石中的儿子。

猪犬毅笑眯眯的走到小牛儿的身边,用半熟的中国话:小孩。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这里,糖的给!

作为营养不良的中国孩子,有几个能抵挡住又香又甜糖的诱惑。一块糖很快随着口水下了小牛儿的肚。

看到小牛儿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猪犬毅笑了:小孩,我这里糖的大大的有,你的继续米西?

小牛儿就像被拴住绳子的小羊,乖乖的跟猪犬毅走。在他的宿舍外,猪犬毅从食堂端来一大瓷缸子白糖:小孩,你的给!

见到白棉花样的白糖,小牛儿哪里收的住嘴。

猪犬毅边笑咪咪看小妞儿大把吃着白糖,边诱惑的问:你的父亲每天结交什么人。你的,说每天我糖的继续给。

一是小牛儿对父亲的事情知道的甚少,二是母亲一再的教育他,父亲的事、家里的事不许对外边人说。

猪犬毅见问不到什么,再说白糖小牛儿已经吞下不少。报复看笑话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放小牛儿回了家。

小牛儿回到家,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仄歪在床上,胃里象有千百只手在抓挠,酸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小牛儿病了一星期,差点没有把命扔掉,从此他对日本人的恨啊!没有谁能去掉。

黄石中实在去不掉心中的气恼,算计一个才懂事的小孩,算什么本事?

他再一次和小井顺二切磋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了他。

小井顺二又岂是好惹的,找个机会,他大骂着八格!狠狠的打了猪犬毅一个耳光,还补上一脚。他那一脚可是了得,足足让猪犬毅在床上趴了一个多礼拜。

从那,猪犬毅和黄石中的梁子是结下了。

事情偏巧,那一阵子矿上的抗日活动高涨。下窑的工人跑去参加游击队的,故意破坏生产的,连罢工现象也出现了。日本人虽然拿不准是谁组织了抗日活动。可杀鸡小猴,找个领头的灭灭风头是很必要的。

宪兵队开会商议后,把具体任务交给料猪犬毅。

杀掉黄石中,不伤筋不动骨,既解了自己的仇又解决了工人的头。消祸患于无形,正中其意。

猪犬毅行动的很快,计划很周密。他把包工柜的头叫来,如此如此一安排,包工头点头作揖的答应了。那时候下窑就等于到阴间走一遭,三块石板夹一块肉,吃的阳间饭,干的阴间活。要想不死人不容易,要想让死个人还不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

包工头在顶板、立柱稍稍做了手脚,黄石中的一辈子就这样交代了。

他死后,有人怀疑过死因,可谁能拿出证据?

黄石中的风波,很快被一场暴风雨形成的山洪冲没了。

黄石中这个本来能成为一个有名武师的人,砸成肉酱的尸身,因为是用草席包裹的,经过大水,再也找不到一片骨头渣。从此湮灭在,荒草野坡中,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还有三个孩子。

人死了,世间的寒苦再也不会知道。活着的人,还得苦苦挣扎。

虽然有大师伯的接济,也有黄石中生前要好的工友的帮扶,可大家日子都很困苦,接济哪是长法子啊。

万般无奈,二兰子把大闺女送给了别人。最让她伤心的是:女儿临出门,眼泪汪汪的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放手,哀哀恳求。解放后,二兰子想方设法找到了,已经撵转卖到河南的大女儿。

大女儿死活不认这个母亲,说得话让二兰子心碎:上有哥,下有妹,为什么非得卖我?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到十岁的小牛儿,吃尽了人间道苦。三九寒天,穿着空壳破袄,踏着大雪去卖赊来的麻花、青萝卜,哪怕赚到一文钱,也是在养家糊口啊。

小牛儿也会通臂白拳,那是父亲黄石中去世后,大师伯刘明起教的。大师伯就是小牛儿的师傅!

只是小牛儿虽然学了武术。穷学文,富学武,学武的人首先要填饱肚子,不然打个旋风脚,营养不良的,自己先要栽倒了。因为生活所迫,饥饿伴随他度过童年。小牛儿他的武功,始终没有达到黄石中的程度。

小牛儿十二岁的时候,有了大名:黄德仁!不过熟悉的人,还是喊他小牛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母亲躺在床上起不来,讨饭的时候,她被狗咬了,鲜血淋漓的回到家,栽倒床上,只能眼看着屋顶哼哼。

虽然有时候,人们忍气吞声,想着就是跪着生也行,可是现实连跪着生的机会也不是每个人能得到的。

孤儿寡母在日本人统治下,以人命换煤炭的涟泉区,如何生存?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