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张知劲总算回来了。
“七房真放出那些话儿来了?”
刘二女虽然心绪不宁,但张知劲带来的有关于族长的最新消息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怪她如此,实在是这一次七房强硬的很。
——不仅明火执仗的以官威相逼,还直言若达不到他们的目的,宁愿分族出去另立一族。
“族里就干看着?改族谱的事七房不是退了一步?”
对刘二女的疑问,张知劲却有不同的见解:
“改族谱的时候族里为什么一心反对?因为它妨碍到族里人了,事关大家伙儿,族里当然不会妥协。可族长的事除了对长房不利外,对其他房却是好事啊。”
就想天下人虽然奉行嫡长制,但皇帝却没几个是嫡子一样,事实上,张氏族里因为长房的烂泥扶不上墙,同样给了其他房可乘之机。
虽然比起其他房‘民’的身份,七房‘官’的身份明显占些便宜,七房可能早就想到这一点,后来直接以身份相逼。
但实际上,世上的事哪有绝对的?结果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族里也不是就张知言一个官不是?
就算七房侥幸赢了这次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得以后其他房就起来了,风水轮流转,到时候不就轮到他们其他房当族长?
反正这事说来说去总比一个长字让他们无从下手的好。
刘二女张了张嘴,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要当族长吗?”
张知劲有些意外,他定睛看了看刘二女:
“你怎么问这个?”
他们张家虽然人不多,但除了二老太爷,几位叔叔伯伯比他辈儿大外,就是同辈比他年长的也有好几位,别说他没想当族长,就是有那心思,怎么也轮不到他来。
刘二女有些慌乱,强笑道:
“俺也不知道,就猛的想起来问一下。”
张知劲不置而否,随即不答反问:
“你想当宗妇?”
想吗?
刘二女仔细想了想,当宗妇对他们这些普通妇人来说绝对是有面子的事,毕竟是族里女人里的头一位,但是老人常说有多大脑袋吃多大碗饭。
她……
“俺做不来。”她有自知之明。
“那就不做。”
张知劲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情不值一提。
事实也是如此。
——刘二女若是大家族出来的,他说不得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事实就在哪儿摆着呢。
而且他早就打算好了,要一步步慢慢来,那自然该不改初心才是。
再说,现在他既没那威望,也没个官字在身,何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
刘二女有些不可置信,她想相信张知劲不是安慰她,是真那么想的,奈何事实在哪儿摆着呢。
——从这天起,族里为了谁当族长的事掀起了一场新的风波,好几日都不见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得这些了。
毕竟族长的事暂时影响不到她,首当其冲的却是另一个烦恼。
——张伯书还是没有露面。
这天夜里,刘二女又一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一切自然没有瞒过躺在她身边的张知劲。
不过刘二女身体特殊,他没敢惊动她,睁着眼睛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后,方才慢慢的睡了。
第二天,刘二女难得的起迟了。
张知劲已经做好了早饭。
刘二女不禁有些愧疚,既觉得自己没尽到一个当媳妇的责任,又觉得自己对不住腹中的胎儿。
张知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将饭菜端上来,夫妻两人默默无言的对坐着吃起来。
中间,张知劲不经意的道:
“午饭多做点,我跟三伯说好了,让伯书响午过来吃饭。”
刘二女怔愣住了。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正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他又抛下另一个大雷:
“你有喜的事,我本来该往刘家庄给娘说一声的,只是因为族里的事才耽误了,今日我正好有空去跑一趟。”
闻言,刘二女有些头大。
……
“娘。”一声叫唤惊醒了心神不宁的刘二女。
“伯书?你来了?快,快过来坐。”
说着,她穿鞋下炕,手忙脚乱的去拿点心瓜果装盘来,又招待张伯书吃。
比起她来,张伯书就冷静多了,他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却不吃,偷偷的喵了一眼刘二女的腹部,装作不经意的问
“我要有弟弟了?”
“是!”刘二女艰难吐出一个字来,干巴巴的试着想解释。
张伯书已道:
“那就好。”
说完就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