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微风吹过,那掉落的泪水被甲板上如饥似渴地人不要命地哄抢着。
在这个如今连水资源比命还要珍贵的船上,神明的液体,是他们能够拼尽一切都想要得到的宝物。
看着底下那不像人类而是野兽般的子民,芙宁娜陷入了震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子民会变成这样。
[哟,装糊涂呢?]
看着少女的表情,男人一笑,然后脸色一变。
踩在少女纤弱的脊背上,扯着她那被血污沾染凝结一块显得有些脏乱的白发。
强行将她的视线看向海的一边。
[知道这海是什么吗?]
因为长时间没将右眼里的血污清除,仅剩的左眼呆呆地看着那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迷幻的彩色的海面。
瞳孔一缩。
这……这是……
不需要看那废物的表情,男人踩在她的背上的脚,此时一起一伏,代表着此时神明心情的剧烈波动。
[没错,极为纯净的原始胎海水哟。只要沾一小枫达瓶盖的量,就可以轻易把一个枫丹人给溶解呢。]
为什么……会这样……
最不愿遇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芙宁娜喘不过气来,这广阔的看不见边际的彩色海面,脸色从苍白变成了惨白。
看到神明的疑惑,男人愤怒起来,狠狠地踩着芙宁娜的背,然后紧抓着她那脏乱的头发,厉声咆哮:
[还不是那次审判!!!因为你,最高审判官和那个疯子同归于尽!!]
[导致500年的枫丹谕示裁定枢机的力量失控,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大人想要阻止突然喷涌而出的原始胎海水却被一头巨大的鲸鱼袭击导致陨落,神权和水之权能被天空岛收回!!!]
[那不被抑制的胎海水,那一瞬间那比山还要高的原始胎海水,直接溶解了近99.9%的枫丹人!!要不是梅落彼德堡的那位公爵的先见之明,死前造了一艘巨轮……]
[枫丹人早在枫丹,彻底绝种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极远处,一头巨大遮盖了半个天空的鲸鱼从原始胎海里破水而出,带着诡异的鲸吟,在芙宁娜绝望的注视下展开它庞大的身躯,后砸入海面。
芙宁娜的脊背被男人无情踩断,嘴角溢出鲜血,五脏六腑接近破碎。
之前被中一枪还能活这么久是因为诅咒。
但如今神权没了,真正的神明死了,现在芙宁娜早已沦落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而男人知道她如今的身份,但下面渴求神明的鲜血的人可不那么认为。
神明的血肉可以赐予他们永生,至少赐予他们能像长生种一样对于饥渴劳病有极为强大的抵抗力。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污浊凝固的血块夹杂着体内的脏器碎块吐出。
“杀…杀了我吧。”
深知如今身体的状态也支撑不了她延续生命,而且这如同比地狱还要可怕的现实让她没有再活下去的念头。
尽一切可能,芙宁娜那沙哑的喉咙里终是吐出一句像人的话。
左眼里失去了对于任何生的希望,有的只有对死的归属感。
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抱歉了,芙卡洛斯,那维莱特,穹,所有枫丹人们。
我不但没能将任务完成好,反倒将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呢。
我的罪孽……导致一个国度,人民的覆灭,怕是在地狱里也要遭受永生永世永无止息的酷刑吧。
也对,是我活该啊……
男人看着安置在绞刑台上的芙宁娜眼神逐渐涣散,生命在不断流逝,死亡在倒计时着。
[等等,让你就这么死了么。]
拿出一把刀,往芙宁娜娇弱的身体一刺,如同将刀刺入一块豆腐那么简单,失去一切反抗,身体的自我防护意识降到了最低,男人现在的行为只是想要用疼痛去延长她清醒的时间。
[你从来都是辜负你的子民。不是么?]
[不过这次,在这次对你的死刑下,你可以好好配合吗?不要死这么早?]
[就当无能的你最后给枫丹人的一次演出,好么?]
“……”听着男人那畸形变态的话语,居然让原本眼睛涣散的她重新凝聚意识。
小主,
“好……”带着最后一抹释然,芙宁娜答应了子民最后一次的请求。
自愿赴死。
……
“当当当——”
男人敲着绞刑台的铁边上,吸引台下枫丹人的注意。
[500年的尽职尽责,也该到头了,那么现在,我们的神明将主动为我们表演迟来的演出,来点鼓掌!!!]
“啪啪啪——”
大抵是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台下先是响起热烈的掌声,接着许多枫丹人则是拿起了碗等盛具,心想要在这次神赐里抢到足够多的血肉。
看着台下那畸形的生存现状,芙宁娜没有害怕,反而用尽力气露出一丝笑容。
死前,让子民们在饥饿里饱餐一顿也不错呢。
那么,该你表演你的落幕了呢,芙宁娜。
……
随着那在阳光下显得无比亮眼且锋利的断头台顶上的宽刀迅速下落,一阵恍惚。
失去了身体的连接,反倒疼痛少了很多。这种失去束缚的解脱感……
旋转的视线里,她看到以下状况:
失去头颅的身体在脖子处疯狂地溅出血。台下的人群高举着盛具迎接着这神赐。
男人将自己的身体一踢,在台下等待已久的子民疯狂着想要立马撕碎这饱含神明血肉的神躯。
哎……
到头来还是骗了他们,自己不是神,而是人的事实啊。
也罢……
芙宁娜,你该下地狱了。
“扑通——”
与船上众人疯狂地哄抢,肢解不同的是。
海面上,像是有个不起眼的物体落入胎海水里。
从上面看,只看到阵阵细小的涟漪。
即便穿过海面,只能看到朦胧的彩色虚幻。
再穿过海面。
啊,有东西。
一顶湿透了的蓝色小礼帽重新浮在胎海水上,随着涟漪慢慢上下漂动。
原本沾在帽子上的血迹被这纯净的胎海水给轻松溶解。
若是将其打捞,晾干。
也许背负的因果,蕴含的罪人那可有可无的思念之力或者说是忏悔之力,会让这顶帽子成为一个圣遗物套装之一的理之冠吧。
不过……背负如此大的罪孽,佩戴者兴许不会受到祝福,反而会受到诅咒呢。
……
巨轮上,断头台旁,男人远远看着那个漂浮在胎海,与巨轮越来越远的帽子。
微笑着。
[芙宁娜大人,这样的噩梦,结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