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路向南,成了苏梦活下去的一种执念,但回过神去想想,神剑山庄真的安全吗?
慕容秋荻如今已经成立了天尊势力,她绝对会派人来时刻关注着神剑山庄。
其他人会相信谢晓峰已经死了,但慕容秋荻绝不会。
这些事在路途中就能想明白,只是苏梦一直不愿去想,在那处破庙,被张实施与好意时,她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些。
这一路上虽然不常与其他人交流,但在苏梦的观察中,红旗镖局的镖师们给人观感不错,留在红旗镖局做一个药房伙计,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熟知剧情,知道红旗镖局会经历怎样的事件,但这些事件并不会波及一个小卒子。
张实等人继续押镖,苏梦便就此留在了此处川蜀一带的红旗镖局分局,平日里只需要跟着镖局里管理药材的老人晒晒药草,研磨研磨药粉,熬制熬制药膏,日子便也这么过了下来。
那擅长制药的老人名叫胡友,性子颇有些孤僻古怪,平日里见谁都不假辞色,但当听到苏梦似乎不经意地默念的一段《百草药集》中的一页片段后,胡友便对苏梦格外友好了起来,并提出教她种药制药的技巧,来跟她交换《百草药集》的内容。
苏梦对此自然无有不应。
在这段相互学习的时光里,她体会到了难得的平静,比在萧泪血的洞窟里要平静十倍百倍。
明玉功在这种心境下稳步增进着,却依旧没有突破之感,苏梦自知自己资质一般,可惜现在她虽然守着药库,却没有资格使用其中的名贵药材,不然调配出洗筋伐髓的药汤,泡上一泡,对于练功将会大有裨益。
日子一天天过去,忽有一天,镖局四处都挂上了白布,大家都着起了素衣,胡友也特意给苏梦拿来了一件浅灰色的衣物。
“总镖头过世了。”胡友道。
苏梦换上了素衣,为这个从没见过的总镖头悼念了几秒,然后便拎着水壶去药园里浇水。
她是在一个月后见到张实的,不仅是张实,还有一面鲜红似血的旗帜,正面绣着‘铁’字,反面绣着一柄银剑,和二十八枚铁箭。
这面旗帜代表着总镖头亲临,现在红旗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是已过世的‘铁骑银剑’铁中奇,而是他视若亲子的义子铁开诚。
铁开诚是顺路来分局里抽调人手的,因为他们要押一趟极为贵重的红货。
他们来的急,走的也急,临走时,从药房取走了好些外伤药膏,苏梦不经意瞥见胡友给一个中年汉子递药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待那人走后,苏梦问:“那人是?”
“那是我的儿子,胡非。”胡友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修剪齐整的山羊胡须随着抬头的动作高翘起一个有些滑稽的弧度。
苏梦没有笑,只是垂下了头。
张实临走前询问了她在这里呆的是否适应,苏梦一五一十地答了,结束了简单的寒暄,将走时,张实犹豫了一下,又道:“苏姑娘拜了胡老丈为师吗?”
“拜师?没有,只是互相学习罢了。”
张实有些失望:“苏姑娘,与人产生羁绊,才是江湖人最快乐的事。”
他抛下这段话匆匆转身,苏梦看着张实的背影,忽有所感,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见张实了。
他是个好人。苏梦想,我该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她张了张口,又顿住。
我什么都做不到。
*
铁开诚走的一周后,夜色沉沉,忽有呼哨声响起,刀剑声,呼喊声,惊怒声,纷乱嘈杂,马厩的马匹被惊醒,发出唏律律的声音。
苏梦和胡友睡在药园旁的两间小屋里,听到动静先后醒来,刚走出屋门,便看到不远处燃起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事?!”胡友惊惶道。
“快逃,药园靠着后山,现在逃说不定能逃出去。”苏梦当机立断,拽着胡友就要跑,后者瘦弱的手臂却死死地反拽住她,苏梦手筋有伤使不上大力,反而被胡友拽的立定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友执着地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们只是小卒子,总堂的精锐镖师可以靠着威逼利诱收入帐下,分局的小卒子不必费那么多心思,强硬些处理掉便是,胡老丈,你还不明白吗,红旗镖局要被一个庞然大物吞掉了。”
苏梦说罢又拽,还是拽不动,她顿时又急又气:
“此时不逃,你还想跟着镖局一起覆灭不成?我往日怎么没瞧出你是个这么忠义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