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升,破散一夜浊气。
在妇人身上释放了一整晚恶念的何白,面容轻松的走出了别苑。
全然没有发现在他前脚刚走出院门,后脚一道白色的虚影趁机飞入了院中。
缀在附近的陆云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莫非这魂煞与何白有关?’
陆云心中泛起几个念头,为了不打草惊蛇,等何白乘着马车走了一会后,陆云才带着东方璃很小心的翻入别苑的院墙之上。
却见怀中的东方璃似乎在看着某处走神。
陆云以为她还在生气,没敢多言。
在身负巨鼎时,陆云已经学会了举重若轻。
如今猫着腰下地,陆云脚下落在院中,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
他抱着东方璃,缓缓的靠近了别苑的主卧门前。
凭借两人的听觉,从里面可以清楚听到女子的恸哭。
“夫君!还要多久才能带妾身离开啊!”
“妾真的已经受不了了,呜呜~”
“只怕再过几天妾真的要死在那畜牲手里了。”
“呜呜呜,夫君~”
门外的陆云与东方璃闻声皆面有诧异。
陆云本以为这魂煞是何白圈养用来害人的小鬼。
而东方璃则以为这个俏寡妇早就被这魂煞给杀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是夫妻关系!
陆云好奇间,无声的用手点开窗户纸往里面看去。
就见那已经瘦到快要脱相的憔悴妇人欲往魂煞怀里扑。
魂煞却因为身上缠着赤红色的荆棘不敢让妇人靠近。
只能耐着心安慰妇人道:“可恨昨夜被小人暗算,不然我们今夜便能动身,娘子且在等一段时日,等我破了身上这怪异的法术,便带你逃出这个鬼地方,隐姓埋名去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得到丈夫的许诺,被折磨的浑身痛苦的妇人精神稍有稳定,点着头洇洇哭泣起来。
可见这女子是爱极了这魂煞。
听了片刻,知晓这别苑里的一人一鬼是个什么情况,陆云便不再犹豫跟东方璃对了一个眼神后,猝然杀进了主卧之中。
那魂煞天生敏锐,在陆云冲进房门的瞬间本可以翻窗逃跑的它,此刻竟然也不跑了,而是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妻子。
在看清来人是谁,魂煞似乎已经有了预料,叹道:
“搁下为何这般苦苦相逼。”
陆云哪里理它,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只会害人的恶鬼,还间接的破坏了自己跟东方璃的感情!
早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
横起一拳直扫!
血气对魂煞有天然是克制,它不敢抵挡。
身体如纸,随着陆云的拳风飘摇,后退两步,顺势将房间里的木桌推倒挡在妻子的身前。
利口张开,对陆云发出了一声震颤灵魂的尖啸。
可陆云的精神早就经过了炼天鼎的锻打,如何会怕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
与东方璃争吵时的怒气藏心,此时正好对着魂煞发作。
血气在体内翻滚合着真元凝于嗓子间,借着怒意上头,陆云同样也发出一声断喝!
“滚!”
音浪滚滚,中气十足,转瞬冲散了魂煞的尖啸。
那桌子也被陆云的震喝声震碎,破碎的木屑划破了妇人的身体。
“绣娘!”
妇人受伤,那魂煞顾不得与陆云对峙,闪身至妇人身边,还急的叫出了妇人的名字。
绣娘摔倒在地,耳朵因为陆云刚才的冲击而暂时失聪,听不见魂煞在喊什么。
但绣娘不傻,看的出来陆云是冲自己丈夫来的,她倒在地上哭道:“相公你快走啊!别管妾了!”
那魂煞见绣娘身上的伤痕,迟疑了一下,便还是听了绣娘的话,飞身从窗户出了屋子。
瞧见自己的丈夫丢下自己逃走,伤痕累累,半趴在地上的绣娘不仅没有伤心,反而面有庆幸与欣喜。
陆云的目标本来就是那魂煞,在魂煞逃走后,陆云当即抱着东方璃追去。
临出门前东方璃多看了这个绣娘几眼。
两人一出门,根本没想到那魂煞透明的身子就悬于院子之中。
陆云以为有诈,护着东方璃没有冒然靠近。
“你为何不逃?”陆云见它不动喝问道。
魂煞苦笑一声,“家在此,妻也于此,我何处去逃?”
原来这魂煞逃出房门,只是怕之后战斗会再次波及到他的妻子。
房中恢复了听觉的绣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昨晚被何白那个畜牲伤了腿脚,还没恢复无法行走,只能手脚并用的从屋子中爬了出来,一出门就听到了魂煞说的话,眼睛里的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墨郎!你走啊!你还管妾身做什么!”
“妾身不仅克死了你!还失了贞!求你别管妾了,快走吧!”
那被叫做墨郎的魂煞,见妻子这般模样只觉得心疼万分,愧疚自己没有在何白手中保护好她。
如今那天的事情似乎又要重演一遍,有了一点本事的他依然的无力,依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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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施暴者从何白变成了一男一女。
墨郎自知今天在劫难逃,看出这两人似乎对自己的妻子没什么兴趣。
他忍着心疼不再去看满面泪痕绣娘,只对陆云道:“在下所行之事绣娘一概不知。你我公平一战,生死各由天命,但不要伤害在下妻子可否?”
陆云没有直接答应,从两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中,他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这墨郎绣娘,之前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但是绣娘被何白看上,导致墨郎身死。
墨郎身死后含冤化煞,虽然坠入邪道,但对绣娘真心不改,准备等一天修炼有成,他们就逃离这个地方。
站在这对阴阳相隔的爱侣之间,陆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跟何白一般无二的反派。
陆云心中告诫自己,这墨郎是个害人的魂煞,不能心软。
趴在几人身后的红着眼的绣娘看出来陆云的犹豫,竟然用两条布满鞭痕的胳膊,撑着身子向陆云跪了下去。
不断的给陆云磕头。
“大人请放过我家相公吧!我家相公生前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还经常接济穷苦,可好人不得报被那何白杀死,难道他死后还要遭逢大难,何其不公啊!”
绣娘的前额叩出血来。
墨郎冲至她的身边,但身上被东方璃种下了法印,不能靠近。
它扯去了身上的煞光,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面冠如玉,芝兰玉树。
看起来与那婀娜多姿的妇人生前也是登对的一双璧人。
他痛苦的劝绣娘道:“绣娘,你快起来,别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