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身穿黑色冲锋衣、从遥远的北京来到这雪山小村的年轻男人失去了声息,再也无法回应了。
/
傅真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她穿过边界长长的隧道,站在雪国的边缘,却怎么也跨过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晏启山在漫天大雪里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簌簌落下的雪里,一切归寂于虚无。
他们分隔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徒劳地伸手,发现雪是虚无的、一种纯粹而永恒的幻象。
不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哭泣,晏启山始终没有回头。
绝望中,她在一阵焦急而柔和的交谈声中幽幽醒转。
忍着浑身的痛楚懵懵地聆听片刻后,她才辨认出,原来是宝珠和阿丽的声音——
“怎么办?要不我们先瞒着我姐吧?她知道受不住的。”
“可是这个短信必须真真本人才能处理,而且时间拖不得……”
傅真越听越不安,仿佛有预感似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挣扎着坐起来,追问到:“是不是三哥有消息了?”
林慧丽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说:“他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了,律师马上就到——他说,他希望你富足安稳、开心自在地过完这一生……”
“他不要我了?”
傅真抓着胸前的衣襟,眼角滚下两行清泪,失声痛哭:“他要和我分手?我不同意。我要去找他。”
宝珠急到:“姐,他不在了,没有人能保护你了,你要是出去他们会欺负的。”
傅真满眼泪水,“我不信,我刚刚还梦到他了。”
林慧丽比宝珠成熟些,顺着傅真的意思,采取绥靖政策,语重心长地劝到:“流产要坐小月子,你先把身体养好,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和他有孩子?”傅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晌才呆呆地、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小腹,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开始感觉到疼,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那他必须给我道歉,都是他的错。”
……
不管宝珠和阿丽如何哄劝,傅真始终不肯见律师,口口声声要去找晏启山,她俩只好轮番请假在医院二十四守着她。
但其实,她身体很虚弱,根本也动不了。
她只是每天安静地看着窗外以泪洗面,就像一个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剪影。
人间聚散无常,浮世事转头成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