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什么然后?你是想让我夸你精子存活率高吗?”
“……”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上,宴之峋先错开,他将衣袖挽上又放下,重复几次后才再度开口:“你说你是在跟我分手后,才知道言出的存在,你到底为什么——”
难以启齿似的,他没把话说全。
言笑懂他的意思,“我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你。也就是说,那时候我已经不爱你了,自然言出也不可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只是因为想生下他才生的。”
宴之峋知道,她现在说的是实话,而她的态度也比他坦然很多,可偏偏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化身为结实的车轮,碾过他的躯壳,痛感蔓延,麻痹了他的思考神经,他的不甘心愈演愈烈。
昏黄的灯光和窗外朦胧的月光相得益彰,气氛过于狎昵,是谈旧情的好时机,只可惜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旧情可言,只剩下一笔笔算不清的烂账。
言笑将灯光调成冷白色,暧昧的光晕退却,徒增深林冬日的森冷静默感,但也还原出了人最真实的样貌,她从他病态的肤色里瞧见了青色的血管,错乱地分布在皮下。
他看起来像纤细的稻秆,他所有的招摇恣意,都因气流的摆弄。
言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敏感的人根本听不得,在心里斟酌好补救的体面措辞后,扯开一个教科书般的和善笑容,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听见他低低哑哑的嗓音,“不愧是你。”
他其实早就有了种感觉,她循规蹈矩的生活里,或许藏着一颗离经叛道、不顾他人目光与评价、我行我素的心。
言笑当他在赞美自己,收下,然后说:“我没打算一直向言出隐瞒你的存在,等他再大些,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当然如果还能遇到你,我也会告诉你他的存在,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写完手上这本小说,我就回申城,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在这里住着,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陪伴言出,至于我走后,你要不要继续住下去随你。”
宴之峋没说话,低着头,佝偻的影子在脚边漫开。
数秒的停顿后,言笑补充了句:“你说是你哥把你弄到桐楼的,那我建议你找个机会跟他握手言和,好让他早点让他把你调回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