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霁被一股悸动包裹,明知故问道:“是沈将军吩咐的吗?”
李广恭谨称是。
“何时吩咐?”
“昨夜就吩咐卑职去准备,待天亮之际、殿下出行之时,就给您送来。”
原来,他什么都替她提早想好。
一抹隐微的弧度顶出唇角,复又被张晚霁克制地压回去。
她言了一声谢,接过毛氅,裹于周身。
接着转身离开,纤细雪白的影子,很快便被茫茫大雪湮没。
沈仲祁长伫于檐角之上,目送张晚霁离开,手掌上的温腻触感,随着雪风消淡而去。
沈仲祁吩咐李广:“从勇士营调两人护送柔昭帝姬回去,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话与我知。”
李广嗅出了一丝端倪。
这一整夜,御林军几乎都将整座大内掘地三尺了,皇上皇后亦是快急疯了,仍旧没有觅寻到柔昭帝姬的踪迹。
柔昭帝姬就如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知晓,将军府接过后,会引发什么后果。
不过,跟随沈仲祁许多年,从未看过他主动去遣人护送过谁。
李广:“有一个问题,不知卑职当问不当问。”
沈仲祁:“知道不当问,还问?”
李广蓦地住了口,领了命,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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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一整夜,皇城覆满厚厚的雪。
张晚霁打算去坤宁宫找母后,也就是当今的恭颐皇后。
退婚之事,非同小可,关涉的不只只是她的名节,还有各方势力、各个家族盘根错节的利益。
第一任未婚夫温适,今岁的新科状元郎,其实是温才人的侄子。
温才人深得父皇宠爱,温家又属忠良世家,三代为官,父皇从温家拣一个驸马,合情合理。
既能博美人一笑,又抬高了温家的地位,让其效忠朝廷,一举两得。
这一桩婚事,人人欢喜,从赐婚到迎亲这一过程,无人问过张晚霁的意见。
在前世,只有恭颐皇后一人提出不妥。
皇后问过张晚霁,是否心悦于温适。
当时,张晚霁觉得母亲事事皆管着自己,太严厉太严苛,她反叛心理作祟,赌气说自己嫁什么人都没所谓,反正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与母亲大吵了一架,她就嫁人了。
如今想来,张晚霁觉得,在深宫之中,只有母亲愿意倾听她的想法。
母亲永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她不应时常与母亲对着干。
重活一世,张晚霁决定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