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坤宁宫的路,只不过在宫道之上,遇到了一些幕僚打扮的人。
这些人很是眼熟,不知为何,张晚霁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直至视线穿过这群人,望向了尽头,那处立着一道修长温隽的雪色人影。
一身广袖长袍,袍裾在风中猎猎作响。
只一眼,张晚霁悉身血液凝冻成霜。
张家泽。
光是这三个字,就将她一下子拽回那长达数十年的梦魇之中。
这人面润如玉,但骨子里是一头食人不吐骨头的恶犬。
一种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张晚霁。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莫非是已经料到她会来坤宁宫?
他是要将她捉回去成婚的吗?
上一世未婚夫惨死喜床的血腥场景,历历在目。
张晚霁回溯了一番,毛骨悚然地僵立在原地,很快地,她反应过来,必须要换另一条路走。
被重新抓回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敛声屏息,慢慢后退。
铺天盖地的雪声,绵绵密密,逐渐掩罩住了她的步履声。
另一条路是一片结了霜冰的湖,她沿着湖面走,亦是能够抵达坤宁宫。
正当自己准备往冰湖的方向涉雪而行时,很突然地,身后传了一声轻唤:“柔昭?”
张晚霁猝然一僵,悉身不寒而栗。
张家泽到底是觉察到动静,发现了她。
她咬着嘴唇,不得不止步,深呼一口气,回身见礼,道:“皇兄。”
“你消失一晚,我一直在找你。”
张家一错不错地望定她,唇畔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晨曦的雪光打在他的隽容上,半边是清隽雨润,半边是模糊的阴影:“柔昭去了何处,身上可有恙碍?”
看似关切,实则审问。
张晚霁觉察他行前而来,下意识后退了数步。
张家泽眯了眯眼眸:“柔昭,你看上去很怕我。”
她眼前有些恍惚。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披上龙袍的张家泽,是二十岁的张家泽,他尚未成势,一行一止,渗出独属于少年时代的气质。
这一头恶犬的獠牙,根本没长齐,如此,她为何要怕他?
许是上一世,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太深,伤害导致的阴影,一径地延续到这一世,一切伤疤都消失了,痛苦煎熬的记忆仍旧在,种种思绪掠上心头,使得她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