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眸,睫羽轻轻颤着,在稀薄的雪雾之中颤出了一丝弧度。
甚至,眼尾蘸染一重浓浓的胭脂色水汽,似乎用力一掐,那一团雾气就会坠落下来。
她在紧张。
沈仲祁将张晚霁的情绪变化纳藏入眼底,无声地伸出了手掌。
张晚霁顺着手势看着他,是让她牵着吗?
她克制住悸动,纤细的手,从云袖之下探出来,刚伸至半空的时候,便被一种巨大的力道攥握住。
张晚霁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至少年的身边。
他的手掌宽大柔韧,因常年习剑之故,指根处生着厚厚的一层薄茧,相握之时,是极粗粝与极柔软的碰撞。
“微臣也有话对殿下说。“
这让张晚霁愈发紧张。
沈仲祁要对她说什么?
她不敢问。
他护送她上马车,两人一路无话,氛围针落可闻,只余一片辚辚马车声。
马场在京郊以北偏东的一大片空地,上一世跟张家泽成婚后,她一回也没有去过。
不过,她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去马场,就是沈仲祁带她去的。
当时,觉得宫里生活苦闷无聊,加之母后管得严苛,她生了叛逆之心,打算翻墙出宫,结果被巡逻的他逮着了。
她觉得这位少年将军为人清冷古板,她讲道理没用,摆架子更没用,想要捉弄一下,遂是趁他不备,骑走他的马骑。
本来想看着对方无可奈何的反应、给一个下马威,怎奈,她所骑的那匹马是汗血宝马,十分认主,脾性暴烈难驯,一口气狂飙十余里。
张晚霁虽然也学过一些骑术,但这些皮毛根本不足以对付烈驹。
从大内宫城到京郊军营,眼看要被颠出马背,千钧一发之际,是沈仲祁追上了她,一举将她从颠簸的马背上捞起。
张晚霁永远也忘不掉撞入少年怀中的那一瞬,也是飘着纷飞大雪的夜色,冻骨凄寒的时节里,仰首看着他冷冽的侧颜线条,心上却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那是张晚霁循规蹈矩的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脱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