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番话时,是回眸看着她说的。
少年的眼神深峻而有力,温度如炭火,让她有些不敢直接对视,看了他一眼,复又垂落视线,软了身,下颔温驯地搁放在他的一侧肩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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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如绞索般漫长,夜色朝着深处走去,营帐之外均有精兵把守,预备待翌日卯时就开始启程。
目下还有不足三个时辰。
东山之上有隐微的朝暾之色,谈吐出一抹鱼肚白。
张晚霁卧躺在暖榻时,沈仲祁就静坐在榻前,将她的纤纤素手握在掌心里:“睡罢,我在此处守着。”
张晚霁大半张脸埋于衾被之下,只露出一双麋鹿般的水眸,眸底雾色濛濛:“我睡着了,你又会走,对吗?”
沈仲祁道:“不会,我一直在这里。”
张晚霁道:“真的吗?”
她的口吻,听起来格外没有安全感。
沈仲祁的大掌,穿过她的鬓间青丝,徐缓地耙梳着,仿佛是在捋平她心中不安的思绪:“外边的危厄暂且消除了,数日之内,不会再突生变故。”
一言一语,都未曾提及那个隐晦的名字。
——张家泽。
她的皇兄,就是危厄之源。
张晚霁眸色闪烁了一下,道:“我想问一件事。”
在沈仲祁的注视之下,张晚霁道:“此前,你来宫中给我送软剑,是不是去了一趟梅林,看到了我与皇兄之间的拉扯?”
第二十七章
营帐内, 氛围宁谧,端的是针落可闻。
沈仲祁长久地注视了她一眼,没有沉默, 澹泊地「嗯」了一声:“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