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委实是滴水不漏,也讲得颇有机心。
文贵妃应当是知晓文峄山对张晚霁做了什么, 但她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掩盖了过去, 没有去揭他的行径,也没有去问张晚霁她遭受了什么, 只是以一句喜欢的名义,将这件事定了性。
张晚霁觉得,若是自己再详细说下去的话,指不定要被文贵妃说成是「强词夺理」了。
只要文峄山没有对她做出特别恶劣的事情,她的遭际就能够被抹煞掉。
甫思及此,张晚霁遂是什么都不想多说了,只是对文贵妃盈盈行了一礼,道:“这种事见仁见智,我已有婚约在身,烦请娘娘见着文世子时,嘱告他一句,若是再有下回,我就不杀削他的手这般简单了。”
此话俨如一枚惊堂木,当空幽幽砸落而下,在宁谧的空气之中砸落出了千万光尘,氛围顿时凝结成了霜。
在场所有人仿佛被绣缝住了咽喉,根本说不出只言片语。
大抵是没有预料到张晚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以前从不会跟文贵妃这样说话的。
从前的张晚霁,温文有礼,温润如水,纵使是受了委屈,亦是会极力忍住,更不会顶撞他。
但如今的她,竟是胆敢公然跟文贵妃这样说话,显然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文贵妃亦是受了震慑。
她长久地看了张晚霁一眼,有些说不出话来。
翛忽之间,她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一些陌生,不像是她记忆之中的人儿。
张晚霁说着,双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弧形秾纤漂亮,乌浓的睫羽蕴藏着两个能够溺毙人的小漩涡。
她朝着文贵妃温婉地笑了一笑,道:“这一些话,都是沈将军手把手教会我说的,毕竟,一直被人拿着当软柿子拿捏的感觉,也不太好,文妃娘娘说是也不是?”
文贵妃眸底卧蚕深了一深,行进前去,手掌在张晚霁的腕骨处很轻很轻地摩挲一下,笑得意味深长,道:“你做很好,峄山确实是该长长记性了,回头我也好生好生管教管教一下他。”
文贵妃说这些,自然是场面话了,文峄山是文贵妃长兄,也就是文国舅的幺子,文贵妃哪里舍得去责骂这个宝贝外甥。
因于此,她所说的这些话,张晚霁是左耳听右耳出。
只不过,在当下的光景之中,饶是张晚霁想要离开,也离开不了了,因为这贸然离开,有些不合礼数。
更何况,快到午膳的光景,琼花宴快开席了,她也要去充个人头数,免得给旁人落下口舌。
心揣此念,张晚霁遂是迫不得已跟着文贵妃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