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泽是一个做事程刚刚好的人,他掬了掬身体,道:“柔昭如今快要出嫁,作为兄长,我心中有不舍与眷恋,但与诸同时,我更希望她能过得幸福,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听到这番话,帝王便是放心了,虽然说心中始终存留着一份猜忌和疑绪,但这些硌在心头处的思绪,此一刻,烟消云散了去。
成康帝道:“没事了,你且退下罢。”
张家泽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道:“最近大雪封路,江南又添了一场寒意,母妃的身子素来病弱,也不知她在行宫里,能不能撑过去。”。
提及「母妃」二字,御书房里的空气,为之一滞。
空气里仿佛生出了一重凉初透的寒霜。
宫里的人其实都知道的,张家泽虽然承养于文贵妃的膝下,但他并不是文贵妃的亲生儿子。
张家泽的亲生母亲,一直是宫里的禁忌,成为了众人所讳谈的存在。
也是正因为他是这个女子的亲生儿子,在年幼之时,被放逐在了宫里,
似乎没有料到张家泽会提及自己的母妃,成康帝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
“家泽,你……”
张家泽面容上仍旧是一片温熙的笑色,道:“父皇若是得了暇空,可以去行宫看了一看母妃,母妃已经好久很久没有见过您了。”
帝王闻罢,如罹雷殛,整个人滞在龙座之上,动弹不得。
张家泽的母妃,一直是横亘在帝王心尖上的一根毛刺,光是扎一下,就让人觉得生疼无比。
成康帝看着张家泽,从二儿子的面容之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张家泽没有多说一句话,款款行了辞礼,迩后告退。
只
不过——
当他转身的那一刹,面容之上的笑意,消弭得无影无踪。
整一张脸,沉浸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显得阴鸷且可怖。
并且,掩藏在袖裾之下的大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骨腕之上凸显出一片片青筋,这些苍青色的筋络,虬结成团,以大开大阖的势头,一径地朝着袖袂深处蜿蜒而去。
张家泽离开了御书房,遣了一位幕僚去打探了一下,圣上在召见他以前,最近所见到的人是谁。
幕僚领命称是,速速去打听了。
很快地,幕僚就回来禀复了,道:“是宁国公主。”
闻及此,张家泽的眸底彻底沉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