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只是好奇而已。
他不动声色。
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便不足为外人道矣了。
口红其实不是他故意弄断的。
原是萧子窈正兴致勃勃的在他背上写着字,只此一瞬,沈要却猝不及防的翻身而起,反倒是一把将人拉到了他的身下去,然后便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声:“六小姐,口红是你自己弄断的,该怎么办?”
萧子窈陡的涨红了脸皮。
“沈要!我的口红!你要怎么赔我!”
“重买就是了。”
是时,他只管一字一顿、也好整以暇的如此说道,紧接着便随手捡起一只断在一旁的口红来,不过草草两笔便涂在指腹,最后终于往萧子窈的唇上抹去。
“六小姐,我也有惩罚。”
沈要轻声道。
“你弄断一根口红,我就亲你一口。”
“现在不知道弄断了多少根。”
“那我就只好,亲你很多口了。”
话毕,他便俯身压了上来,赤条条的肩膊满是红痕,不是唇印却比唇印更为鲜艳,而后萧子窈唇上尚未晕开的口脂又蹭满他的嘴角,便显得他通身浴血,如一条恶犬,刚刚生吞活剥了一个活人。
打牌原来还有这样的玩法。
沈要心想。
他终于以为纨绔子弟也有可取之处了。
——却只有一点不大好,那便是翌日,萧子窈变得尤其不爱同他说话,哪怕是问她口红的牌子跟颜色也不肯说,就只是把一地鲜红的艳尸推给他去,道:“你自己想办法买去吧!少买一根都不行!”
好在,萧子窈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纵使她嘴上放了狠话,招呼却没少跟郝姨打,只道是市场上新下了一批核桃,不如买些回来炒糖吃,之后也好让沈要带些去,省得那呆子成天到晚脑袋里空空如也,总惹她生气。
沈要于是一点儿也不敢懈怠,当日便问夏一杰去了。
谁知,那厢,夏一杰听罢却说:“沈要,女人的胭脂水粉不是你想买就一定买得到的,不如你就拿着空的口红壳子去百货商店里对着样子找,如有外壳一模一样的,便翻过来看看下面的数字编码,同样的数字代表同样的颜色——如果买不到相同的,那你就把柜台里所有的口红一样买一支。”
沈要就说:“这个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还来问我?存心想让我不痛快?”
“我是说。后半句。我知道。”
沈要道,然后又点点案前的相框,里面巴掌大的小相早已换过一张,从萧子窈幼时的全家福换作前不久叶则鸣拍下来做报纸头版的合影——他小心眼,用钢笔把画面上的小人都涂黑了,就剩他一个,只管紧紧的挨着他的六小姐。
如此一来,那小相便显得很是诡异起来,如地狱绘卷,她是阴间的明月。
“那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他说。
夏一杰于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该记的东西他都记下来了。
打牌玩过了,还把人玩生气了,要哄——所以就再看看赌马,这个不好,人山人海人挤人,萧子窈有身子,去不成的。
那便只剩下雍园了。
谁知,巧则巧矣,他才想着领萧子窈去雍园里逛逛,那厢,梁延便凑了上来,手里晃着帖子,金灿灿的,一眼便知不是随意的手笔。
他便回了公馆哄着萧子窈出门。
是时,晚间又有小雪,萧子窈一听玄关的门铃响了,便忙不迭的从窗子边上退了回来,随后又坐定,只管手忙脚乱的抽了张晨间的报纸搭在膝盖上假看,等沈要进了厅里,才故作姿态的清了清嗓子,道:“你今天倒是回来得早,莫不是又翘班了?”
沈要轻轻的说:“没翘班。”
“那怎么你比平时回来早半个小时?”
——萧子窈立刻接嘴,偏她说罢便觉得后悔起来,原来是她话讲得太快,还算着时间,便显得她尤其在乎沈要回来的早晚似的,那太害羞了,实在不该她说出口。
好在,沈要听罢,却是一丝不苟的应下了她去。
“六小姐。”
“等喜欢的人回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小主,
“你干嘛脸红。”
萧子窈顿时嚷了起来。
“你、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怎么还教育起我做人的道理来了,你又懂什么,你……”
“我的确不懂别的。”
他目不转睛的望定她去,“我只知道,我也是这样等着下职来回家看你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分明,早已看倦了这张脸。
不是厌倦的倦,也不是疲倦的倦,而是每个夜晚与清晨,疲倦如她,只要睁开眼来,便一定会看见沈要的这张脸。
谁知,眼下,她竟觉得左胸酸麻,想抱抱他、抱抱她的小狗。
可她忍得住。
却唯独沈要忍不住。
于是,紧紧相拥的那一瞬,萧子窈终于发现,原来她膝头的报纸根本就是拿反的,上面细碎的黑字在落地的时候飞跑起来,排列组合,哒哒哒爬上她眉间心上,最终变成一句轻叹,从她嘴里吐出来。
“又撒娇。”
有人爱的人才会拥有撒娇的权利。
这也许是她此生可以赋予沈要的唯一权利了。
她的小狗很会趁人之危。
果然,是时,沈要忽然就说:“六小姐,你陪我去雍园。”
她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你要去拍卖会?你有什么想拍的?”
“哦。没有。”
他故作无事,然后歪歪头,说,“就是去一下。如果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