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筹码,就是或许被他称之为‘父亲’的人!
……
偏殿,众臣退去之后,逼仄的偏殿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雕刻着莲花的香炉中点着檀香,空气中暗香浮动,却给人一种莫名窒息感。
蔺巽与永徽帝相对而坐,默然半晌,终于是永徽帝按捺不住率先开口,道:“怀璋,你可知朕留下你,为了何事。”
对上永徽帝那双微红的眼,蔺巽缓缓开口道:“是为了珩王。”
蔺巽的声音不是询问,而是一种笃定的确定。
在蔺巽话音落下之后,只见永徽帝眼底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片刻之后幽然开口道:“怀璋啊怀璋,你如此洞悉人心,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预料不到的呢……”
面对永徽帝近乎喟叹的感慨,蔺巽沉默片刻方才道:“微臣是人,是人便不可能算尽天机算无遗漏。”
“是么……”
永徽帝看着蔺巽,反问了一句,道:“那么这一次护国寺之变,是在你的意料之中,还是在意料之外呢?”
蔺巽未曾开口,此时永徽帝看着摆放在一旁的红色帖子,替他回答道:“婚期如旧,婚礼如期举行,所以这一切都是在你的算计之中。”
“也不尽然如此。”
比起永徽帝的激动,蔺巽的声音依旧是淡定从容,道:“雪棠的出现,是在微臣的意料之外。微臣是不会让她以身涉险的,可没有她,圣上也不会这么快脱险,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
他们皇家亏欠蔺巽,亏欠天极王府,可永徽帝却是无辜的,所以在这样的阴谋算计中,上天给了永徽帝格外的仁慈。
“可朕不想要这样的仁慈,朕只希望朕的孩子们好好的,他们兄弟和睦,手足情深!”
永徽帝虚弱急切的声音,在这黑暗中分外的清晰,回荡在空荡的内殿中,又有一种莫名的嘲讽之意。
缭绕的香烟下,蔺巽垂眸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永徽帝,他蓦然想到了萧雪棠对永徽帝的评价……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不如一直糊涂!
想到这里,蔺巽忍住了冷嘲热讽的冲动,叹了口气,不知是怜悯永徽帝还是其他……
永徽帝见蔺巽这一叹,什么都明白了,当下他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若是当日从九梵山下来之后,你接受了九锡之礼,或许便没有今日之变了……”
永徽帝喃喃自言的声音,近乎梦语:“少舒也不会对这个位置心存妄念,被人利用,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
此时,蔺巽终于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着永徽帝道:“这世间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圣上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永徽帝凝视着蔺巽的眼,良久之后,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怀璋,你的心中还是在埋怨朕。”
“你在埋怨朕,隐藏了当年先帝与南疆勾结,陷害你父王的真相……所以,你故意放纵朕的儿子们,让他们骨肉相残!”
寂静的夜晚,群臣散尽,空旷的内殿中永徽帝的一番话,像是一道惊雷,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