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海潮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男子。良久,道:
“你戴着面具,我认不出来。”
男子笑了起来,抬手摘下了面具。
看清男子的真面目后,蔺海潮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继而转变为惊恐,他全身颤抖着,手忙脚乱,以至于从床上跌了下来。
“齐王……齐王殿下……”
段昶蹲下身,直视着蔺海潮的双眼。
“正是本王。本王还以为,蔺老已经老迈昏聩,记不得了呢。”段昶拔出匕首,将利刃死死贴在蔺海潮的脸上。
“臣……臣……”因为太过恐惧,蔺海潮一时说不出话。
“蔺老不必害怕,本王是来找你叙旧的。你看,还给你带了点心。”段昶收起了匕首,打开食盒,将一盘糕点端到了蔺海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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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许久没有吃到像样的饭菜,蔺海潮见到盘中那些精致而又香气扑鼻的点心,眼中的贪婪再也掩藏不住。
他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拿,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突然停住了。
“怎么,蔺老是担心这里面有毒?”段昶看出了蔺海潮的心思。
蔺海潮看看段昶,又看看点心,有些惊慌失措。
段昶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咬下,很快便吃完了。
“祁安城中尚膳坊的金丝豆蓉糕,倒是许久没吃到了。”段昶笑道。
看着段昶吃下点心,蔺海潮方大着胆子接过了盘子。
起先,他尚能克制,但很快便抑制不住欲望,狼吞虎咽起来。
没多久,一盘点心便被他尽数吃光。
“蔺老,可吃饱了?”
“吃饱了,吃饱了,谢齐王殿下,谢齐王殿下不计前嫌……”
听蔺海潮如此说,段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段昶状若疯魔,可笑声中是掩藏不住的凄凉。
蔺海潮半是不解半是惊恐地望着段昶。
“罢了,罢了。”段昶终于止住了笑,“蔺老,我今日来看你,就是想要问问你当年的事。”
蔺海潮脸色一变,眼神闪躲。
“什么……什么当年的事……”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段昶一把揪起蔺海潮的衣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因为恐惧,蔺海潮双眼睁得很大。
“你瞧瞧你如今的样子,这条命……哼,什么饶不饶的。乖乖把当初的事告诉我。”
“是,是……”
段昶放开了蔺海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当年……当年,太师突然在家中设宴,邀我和时任尚书令慕容清,还有当时的礼部侍郎,现在的礼部尚书言仕协前去赴宴。我本以为是寻常家宴,谁料,席间太师突然说,说……”蔺海潮停了下来,飞快地瞥了段昶一眼,似是有所顾虑。
“说什么?”段昶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说,说……说先帝最近缠绵病榻,多日来都不见好转,只怕时日无多。然先帝并未立太子,若是先帝骤然长逝,皇位空悬,只怕会出乱子。为保万无一失,需得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好稳住江山社稷。
“我没想到太师竟然敢出此言。当时,我们谁也没敢搭话。可太师见我们这般,索性将话挑明了。他说皇长子宸王殿下贤明仁德,宜继承大统,若推举宸王殿下为帝,则上应天道,下顺民心。”
蔺海潮再次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段昶。
段昶早已怒不可遏,他攥紧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这个司徒熠,竟然已经替父皇选好了储君,我竟不知,这江山原来姓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