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露运输不易,南诏香露量大便宜,是因南诏国四季如春,生产鲜花,十四州独木难支,总怕来日,大梁人只知南诏香露,而不知大梁香露。”
“大梁有这样好的茶叶,这样好的香料,没道理四雅之首,最出名的反倒是他国之物。”
香料这东西,如今因官府重视,如今买卖都要专门的文书许可。南邵香露再好,境内无人进货,也是独木难支。
不大高明的拉踩手段,但意外的有效,刚才众人想的便是,凭什么她们要跟着赵妨玉做生意,现在想的是,凭什么她们大梁本地的香露卖不过南诏的香露?
大梁人有一种刻在血脉之中的护犊子情结,如今看向赵妨玉的眼神,仿佛在看向什么菩萨座下的仙女神官。
“亏得王妃仁善,我们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层的。”
原以为不过是什么新的,搜刮民脂民膏的手段,没想到细细一想,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也就是赵妨玉不曾花心思替周擎鹤经营,否则周擎鹤如今万民伞都该堆满一箱子了!
“清河有了,这旁的地方,不是还没有么?”
说话的,仍旧是刚才戴着金帘梳的年轻夫人。
“如今是没有,只不过急不来,好事多磨。”
刚才那位说已经将嫁妆银子数好了的夫人立即道:“这等利国利民,贴补百姓的生意,也就是王妃这般天仙似的人物,才想得出将这样好的买卖分出来的主意,换了我们这些榆木疙瘩,便是给我再多生出十个八个脑袋,我也是想不出的!”
人非草木,天生便知道趋利避害。
连几岁的小娃娃也明白的道理,在座这些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得是望族,再次也得是当地大族,才有资格入场,若是光有银子……
赵妨玉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京城最大的两个富婆,一个是她,一个是她娘。
手握十四州这个聚宝盆,银子一箱一箱的往家搬!
赵妨玉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人脉。
当地望族想要拿几张香引文书,哪里会有什么难事?
也因是当地望族开的铺面,也少有麻烦找上门,稳定,安全,开铺子的人还有白得的民心。
寻常官员,哪里能接触到这些?
万民伞弄不到,弄个千民伞,政绩考评上也能狠狠加上一笔了!
更有厉害的夫人,已经算到了背后的税款,香露价贵,税银也高,香露买的好,税银交的多,这怎么不是政绩?
税银交了,百姓还有余钱吃肉,存得住更多的银子,供出更多的读书人,一旦有人考上了秀才,那又是一笔政绩!
便是自家夫君不用,那一族之中呢?
政绩这种东西,谁会嫌少?
一时间,原先是无动于衷的夫人们,此时看向赵妨玉的眼神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再看看面前摆的餐食,这一院子山一样的金银砸下去,才得来的美景,一瞬间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活该赵妨玉赚银子!
这银子就该她赚!
这哪里是奢靡?分明是人家应得的福报!
一场宴,来时兴趣寥寥,如今却是恨不得挤破头也要掺和进这生意里!
再一看身边的几十号夫人,心都凉了。
长公主一直歪在一边,一双凤眼笑眯眯的望着赵妨玉,眸如春水,满是温和与赞许。
她看着赵妨玉春风得意,脑海里想的却是,真可惜,如果她的阿芙还在京都,应当会极其喜欢赵妨玉。
阿芙的心中有百姓,她为百姓远嫁和亲,如今看到如此利民之策,应当会奉为圭臬,哪怕是掏空她的公主府,也要将全副身家拿来支持赵妨玉的。
“姑姑?”
赵妨玉与长公主对视,疑惑的小声问了一句,得到的是长公主仍旧温柔的注视,仿佛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一般,眼中带着怀念。
“你与阿芙,有些地方很像。”
赵妨玉弯唇,将被风吹歪的红山茶重新正了正位置后,才道:“这山茶是新种,叫庄生。”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这两句说的是人生迷惘,不是好兆头,长公主摸了摸发髻上柔软的花瓣想道。
不等她多思,便被赵妨玉否决了这一层意思。
年轻的姑娘梳着妇人头,美的出尘,哪怕满园奇珍,也压不下她一份颜色。
“庄生化蝶,蝶化庄生,世事无常,这一朵,是祝姑姑得偿所愿。”
本是回不来的结局,但世事无常……万一就回来了呢?
长公主满腔柔情被赵妨玉一句话炼成绕指柔,目如灿星,拉着赵妨玉走下长案,步入花海,誓要找到一朵最配赵妨玉的花。
赵妨玉被长公主牵着,诸位夫人此时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的都是方才席宴之间赵妨玉放出来的消息。
诸位夫人们原本还以为,赵妨玉是要弄什么鸿门宴,一般夫人办宴,开头都要说一堆大道理,而后才有各自三两成团的时候。
而赵妨玉则将前面那一堆大道理,换成短短两句话,既不违背形式,又将里面的利害关系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