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能有你这样的剑术,很难得。”
柳生一兵卫沙哑的嗓音,像阴间里的冥司在头盖骨上磨着铜斧,他的瞳色就像森寒的斧刃。
他一说话,满脸深浅不一的刀疤如水波层层推开,又似水蛭缓缓游动。
你无法形容那是何种表情,甚至不确定那算不算表情,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白欣如的白衫染红,“当啷”一声,掌中长剑应声坠地。
她尚未断气,是因为肋差没被拔出。
柳生一兵卫并没像折磨呼延喆,青狮和尚那样转动刀刃。那种情况下,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造成令人难以承受的痛楚。
他踌躇了一下,极短的一瞬。
倏地,一道三分潇洒,三分惆怅,三分惊艳,一分不可一世的剑光掠过长街。
一时间,柳生一兵卫手里太刀一闪,妖芒遽增,以逆刃反击。
剑光炯暗,刀芒倏弱。
王小石收招,一把抱住白欣如闪开。
柳生一兵卫左右足交替碎步滑遁,用独特的“蜻蜓步”退开几丈远。右手反握长刀,“妖刀伊邪”的刀背朝外,刀锋贴近右肩,在黑夜里闪烁紫红幽芒,宛如一条猩眼毒蛇躺在一根浮木上。
他除了柳生家族祖传的“破空飞天流”,“幻剑飞天流”,“二刀飞天流”,还独创了新技法“斩岩断水流”。
分别是:岩击术和逆水斩。
岩击术需要配合忍术“鲸吸法”的吐纳法,将人体所有的力量聚合成一击。
逆水斩是利用东瀛剑术的“蜻蜓步”变换调整身形,以刀背格挡顺势反斩。
方才,王小石那一剑就是被逆刃架开,又被逆刃反斩迫退。
“又是你。”
柳生一兵卫眼窝里的寒焰,居然变得黯淡,越来越淡。
眼神变得空洞,愈来愈空,鬼目空空。
王小石一手握剑,一手扶稳白欣如,鲜血从她伤口猛的涌出。她脸色已显惨白,血色渐失。
白欣如强振精神,用尽最后一丝元气,断续的说:转告铁手……让他……把我和宇哥……宇哥的孩子舞阳……舞阳他……养……养大……成人。
话止,白欣如缓缓合上眼睛,纤弱的唇角牵起一抹温情的笑。
正如她初见周白宇时,她莞尔一笑,浅浅的笑意在嘴边若隐若现,恰似初夏盛开在溪边的栀子花,恬淡中带着诗意的情愫,青涩的温柔,纯洁如水,芬芳幽幽。
刹那间,王小石仿佛感到白欣如的身躯重如千钧,沉如万斤。
他咬着牙,轻轻将尸体放下,兴许是咬力过猛,以至于齿龈渗出了血丝,沾红了他的白牙。
“我要杀了你!”
王小石怒红了眼,涨红了脸,湿红了唇,染红了衣袍,烧红了斗志。
柳生一兵卫把短刀插回鞘内,随后双手握柄,长刀指向王小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很好。
“我一定要杀了你!”
王小石鬓下青筋贲张,满脸笼罩凌人的杀意。
忽然,锣声齐鸣,火光冲天,有大批官兵,衙役,捕快朝这边赶来。
“老大,官军来了,快撤。”
语落,阴暗的街角里锐风乍起,破空呼啸。只见,一黑一白两道旋芒,分射轿中的刘溪洞,倒在街边的符竹付。
白芒一闪,符竹付鼻子即被命中,穿透个血洞。鼻梁骨则裂开,两块碎骨分别从符竹付的左右太阳穴贯出。
另一道黑光快要射入轿内时,突然分为数十点细如牛毛的针刺。
别说刘溪洞不会武功,即使精通武艺,也很难在轿子的狭小空间里躲开那么多针刺。
刘溪洞几经险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像个木头人似的抱首蜷缩成一团。
他死了?
没有!
一件东西救了他。
电光火石之际,王小石抄起地上的铁伞盖住轿子正面。呼延喆的浑天伞是精铁打造,伞面异常坚固把针刺悉数封落。
火光,锣鸣,人声又近。
知天下身影掠出,急喊:再不走,就难以脱身了。
柳生一兵卫亦不犹豫,转身快步疾行,王小石欲追,未料迎面飞来十三道暗器。
知天下一说“走”字,右袖像吃了风的船帆骤然鼓起,接着“嗖嗖嗖……”持续激发其拿手暗器:十三不靠。
他说完话,已打完所有暗器,可谓一气呵成,手法干净利落。
知天下弹指间,施展十三种手法,打出十三类暗器,走了十三条线路。
飞镖疾扎,飞针狙刺,飞刀直钉,飞陀飘旋,飞箭穿射,飞石巧打,飞爪擒抓,飞索捆缚,飞珠弹撞,飞环斜套,飞刺点戳,飞叉强插,飞铙砸压。
这一手暗器即使唐门弟子观摩,亦会自叹不如,含愧终身。
王小石心忖:好惊人的暗器。
若是大师兄无情,他一定会以暗器克制暗器。
二师兄铁手,他的一双铁掌会封住所有暗器。
三师兄追命,他定能用高绝的轻功躲过暗器。
四师弟冷血,他绝对会拔剑迎击硬接下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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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呢?
凌空。
出剑。
销魂剑法。
隔空。
发刀。
相思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