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恍若幻影。
他挑走飞镖,挡开飞刀,斩停飞陀,封住飞箭,格架飞爪,切断飞索,刺落飞叉,劈掉飞铙。
但不够。
仍有五种暗器冲破他的剑法,他的刀势。
飞针太小,飞珠太跳,飞环太诡,飞刺太快,飞石太贼。
王小石迅速鹞翻,腾空而起,左挪右让避开飞针,飞珠,飞环,飞刺的奇袭。
却依然漏掉一颗飞石。
其实,这枚暗器并非打向王小石,而是藏在另外十二类暗器里,毫无征兆的暗飞,悄无声息的射向刘溪洞。
飞石诡谲,且毒。
只要擦破刘溪洞一点皮,毒性瞬间蔓延全身,半个时辰内马上气绝身亡。倘若是武林高手,以内力压制也很难撑过半天。
“咻”的一声,王小石扬手打出第二枚石子,精准,精确,相当精彩的撞在知天下的飞石上。
两石相逢,一落一空。
知天下与柳生一兵卫似幽灵般消失在巷尾,不见其踪。
王小石想追,却担心还有伏击,跃到轿前一伸手把刘溪洞揪出。
“好汉饶命,大侠开恩,莫要伤我性命。”刘溪洞已是神魂俱丧,裤裆也急出一泡黄尿,臊味熏鼻。
王小石心中忿意未消,真恨不得一剑结果眼前的狗官,抬起胳膊却到底下不去手。
此刻,官兵已蜂拥至巷口,王氏兄妹先一步赶到,见到惨状心情沉重。
王小石不及多想,说道:先走,把白女侠和青狮大师的尸首带上。
王见人和王遇仙一听,迅速将两人尸体带走,王小石则拎着刘溪洞掠上房顶,隐入夜色之中。
亥时三刻,司理院。
“砰,砰,砰……”
铁手的拳头捶打着墙面,一次再一次,一下接一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墙体轻颤中传出闷响,仿佛墙有生命,有感觉,有回应……
沈虎禅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不忍打搅他,不忍阻止他。
原来,铁手的手不是铁打的,铜铸的,而是有血有肉。
会破,会疼,会流血……
当他看到浑身是血,面无血色的白欣如,犹如晴天霹雳当头轰下。
他心如刀绞,连呼吸都是痛的,悲伤的,悲伤的痛。
铁手与白欣如相识有十年,那时她清丽动人,见之忘俗。
她与周白宇是武林中令人羡慕的恩爱侠侣,美满伉俪,亦是铁手的好朋友,好战友。
岁月不堪,故人已逝。
铁手虚弱的跌坐地面,似乎身负重物,难以支撑躯体,“扑通”仰面躺倒,墙面上留有一个个触目的血拳印。
灵郁布从监牢过来,手臂伤口已包扎好,但神情却是郁郁不振。
他同样失去一位朋友。即使现在,他依然把董远松当朋友。
真正的朋友是一辈子的。
董远松亦是。
死在最好的朋友手里,兴许是他想要的,是灵郁布不愿意的。
灵郁布走向铁手,想去劝慰几句,却被沈虎禅拦住了。
“让铁师弟一个人待会,静一静吧。”
灵郁布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虎禅问:刘溪洞人呢?
灵郁布答:招供后已收押,暂时定不了他的罪。司理参军派人去京城上报大理寺,很快会有专人来专办此案。
沈虎禅道:你不就是大理寺寺正?
灵郁布苦声道:我有执法权,但没判决权。何况刘溪洞是四品大员,即使证据确凿,仍要三法司复审核实,最后由御史台签批,其结果尚有变数。
沈虎禅熟思后问:你的意思是……不会治他的罪?
灵郁布沉吟道:依我之见,梁师成会出面保他,重罪轻判,剔除罪名。最多是革职贬官,调任外州。梁与刘暗通款曲,勾连已久,收受他许多贿赂。且河东路有不少私产,看似在刘溪洞名下,实则是梁师成的家当。
沈虎禅恍然道:怪不得刘溪洞会铤而走险,好好的知府不当,去卖国求荣。原来他只是替梁敛财,自己挣的并不多。
灵郁布叹道:大宋就是被这帮奸宦佞官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可惜圣上耳目闭塞,一味听信谗惑,驱逐贤能,无视良言,放任群小作恶,奸臣弄权。
沈虎禅眼神一厉,叱道:早知如此,不如让我一刀结果刘溪洞这狗官。
“不行。”灵郁布语气坚决的说:我不能容你胡来,尽管你做的事我能理解,但你的方式我不认同。
沈虎禅道:因为你是捕快?
灵郁布答:对,因为我是捕快。
沈虎禅耸了耸胡子道:幸亏你和铁师弟都是好捕快。
灵郁布道:幸好你没当捕快。
沈虎禅怔住,仔细品味灵郁布的话,倏然刀眉一轩道:所以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七大寇。
灵郁布拍了拍沈虎禅的肩膀,淡淡一笑。
“其实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做什么。”
夜深,无眠。
第二天大早,太原城的事安排妥当,沈虎禅,铁手,灵郁布,王小石四人准备出发。
临走前,王遇仙对王小石悄悄说了一句:等你回来,我有些心里话要对你讲。
她语气有点怯怯的,眼神忧忧的,神态略显不自然,连抿嘴的酒窝似乎都很纠结。
王小石凝望王遇仙,点头道:我一定回来。
四人快马飞驰,直奔悬瓮山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