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到这时才语气平淡地开口:“我记得,你好像把月华珠给了我。”
她想也不想就捏碎月华珠的时候,是否曾有那么一刻想过,这是他的月华珠?他还贴了不少丹药给她。
曲砚浓朝他笑得很妩媚,但那一刻在他眼里十足无赖,曼声曼语,漫不经心,“哎呀,以我们之间的情意,难道真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卫朝荣冷着脸,垂眸看她,回答得相当无情,“要。”
曲砚浓还是软绵绵地笑,“可我已经毁了,怎么办呢?”
卫朝荣神色冷冷的,仿佛不为所动,“怎么办应当是你来想,而不是我来想。”
曲砚浓语气轻飘飘的,哄小孩似的,“等我再找到了,还你一枚月华珠,这总行了吧?”
卫朝荣不说话。
月华珠本就珍惜,不然也不会令他们九死一生去夺,曲砚浓说要还给他一枚,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手?
可曲砚浓什么也不多说,只是笑吟吟地盯着他看,一副“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模样。
卫朝荣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紧,他沉默了许久,居然真的点头,应下这不知究竟有没有机会兑现的承诺。
“好。”他说。
用一枚珍贵无匹的月华珠,换她身处绝境也悍然肆意的傲慢。
道理上来说,他应当很可惜的,可事后无论他怎么回想,居然都没有琢磨出一点可惜和后悔。
他如此轻易地接受她的傲慢,如同宿命,连带着接受她的迂回、接受她逃避面对爱的行为,接受她从不坦诚,傲慢地掩藏她的心绪。
——这可是个傲慢到深处绝地都要高高抬头的人,她对他迂回一点、矜持一点,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卫朝荣习惯了。
可一千年后,忽然有这么一天,她悄然敞开了心扉。
哪怕只是一隅,哪怕只是一句。
忘川石前,曲砚浓说了一句,又觉无限尴尬,她这人总是这样,倘若让她损人,可以变着花样不重复,但若是要解释自己的劫难,总好像是在求谁的同情一样,她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