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因为金桦昨夜入了个甚美的梦境,此梦将金桦带回了年幼时落水初遇苏韵忱的那天,不同于此些年模糊零碎的画面,这次却是实实有着苏韵忱的模子,加之槅门一关,遂外处的声响便鲜是可闻。
金桦恍惚着说完便欲挣脱开小常拉着自己手腕的手转身朝苏韵忱的屋去,小常见势连忙快一步开口,“殿下莫去了,苏公子一早便离开了。”身为女婢,小常需早起准备膳食,遂在去柴房之时正巧于转角处瞥到了苏韵忱的一缕白裳,亏得昨日傍晚小常打理屋子时见过苏韵忱一面,想来此间客栈内许是只那苏公子一人身着白衣,遂只是一瞥便猜到了那人是谁。
彼时的小常赶着去柴房,自是没有多事去管苏韵忱为何离开的,而就在小常抱起木柴准备出门时,南容简派来通会的兵卒便到了,小常闻言丢下怀里的木柴便朝二楼金桦的屋跑,故而方有适才金桦开门便见一脸急色的小常那幕。
“当真?”金桦抽回手侧眸望向苏韵忱那处的屋门,心下虽带着她不告而别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苏韵忱离开此地,未遇洪灾的庆幸。小常听此慎重的对着金桦点了点头,“自是真的,殿下还是快随小常前去与南容将军汇合罢,苏公子气宇不凡,若是在屋内,此等动静想来早便察觉了。”
金桦颔首,确然,若是苏苏,自是早便察觉,时下又怎会待于屋内呢!如是想来,金桦亦放心了不少,再次跟上小常的步子就朝楼下而去。然尚未下完楼梯,客栈内早已被外处渗入的洪水灌进,时下屋内水深已是有过膝的高度。
小常看向金桦,随即拾手挽起裙摆道,“殿下莫要耽搁了。”此番水深离自己上楼时已是又涨了三个高度,客栈外只怕是更深,小常担心再过不了一会儿就该没至脖颈了,那时便更是不好走。
金桦了然,同样挽起裙摆便入水朝客栈外走去,小常跟于身后,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物件,俩人一面拨开躲避,一面吃力的涉水朝外行去。待摸索着跨过客栈门槛,身下的水便是上到了大腿中央的高度,俩人费力的吁了一口气,昨日初来时外处的一切已是尽数淹没,时下翻起加深的洪流更是将四下的路挡尽。
“殿下……”小常亦是才见此番,自是未料到这客栈外已是这般无路可行的境地,时下不免慌张不安。金桦回头看向小常,她看出了小常的不安,然时下自己亦是无法的,双腿没水,轻功自是使不上了。
苦恼的看着漂往的浮物,脚下的步子却是未停。蓦地,一阵高昂嘹亮的呼唤将俩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殿下,殿下,此处!”金桦抬眸看去,只见南容简正手拾麻绳立于高处的一方屋檐上对着水中的俩人摇绳。
见俩人望向自己,南容简随即将手中的麻绳隔空抛至而出,将百姓安置到高地后,见金桦尚未到,他便不放心的一路轻功踏水而来,时下方在四下寻到俩人的身影。飞空的麻绳直直的落到了金桦二人身前漂浮的一处木板上,金桦拨开四下的水流杂物朝木板处伸手,麻绳便钻进了金桦指尖,小心的夹起绳尾往前,待掌心握上整段麻绳方松了一口气。
麻绳的长度到俩人身边时已是所余无几,金桦转身将麻绳系于小常腰间,自己则是牵住了小常后处余下的绳尾。小常焦急的看向金桦,要开口的话却是被金桦截了先,“你不懂武艺,此番乃是保险。”说着不等小常反应便朝屋檐上的南容简挥手。
南容简会意后便拉着俩人往自己站着的地方来,俩人有了拉力在水中行走亦是方便不少。一番折腾,彼时的水深已是将近胸腔的位置,金桦俩人亦终是行至到了南容简那处,拾手助着南容简将小常拉上屋檐。
金桦松开掌中的麻绳,攀着屋栏便欲往上,然而下一秒却被突然奔涌加深的洪流没入了水中。待南容简置好小常回头看到远处路上滚滚而下的洪流时方大惊出声,“阻坝已被冲毁,殿下快些上来。”南容简攀着屋栏往下了几米,伸手朝着下方的金桦而去。
搁置的麻绳已被冲走,洪流的冲击几次将金桦的视线模糊,南容简伸来的手亦是缕缕与金桦交错而过。几番停留没水,金桦终是没了再伸手的力气,另一只握着屋栏的手亦是愈发无力,小常趴在屋檐上紧张着看着下方的一切,南容简亦是脸露急色。
金桦浸水的部位逐渐往上,心下不时回想起了幼时那次落水的一幕,纵然那之后金桦已是通习水性,但时下遇到的却是凶猛的洪流,既是水性再好之人亦难与自然相抗。金桦眼眸渐渐变得混沌,脑中倏而闪过一个白衣身影,苏苏,苏苏此番还会如那时般救自己于困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