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虫来势汹汹,盛荷蓱烦躁地咬起指甲,深吸口气,决定赌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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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附近,有几个孩童在田野间快活地跑来跑去,一位中年妇人将手头上的活收拾完,正半倚着门槛远远地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在新绿中忽隐忽现。
“娘——”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儿隔着几亩田呼喊。
那妇人忙大声应了,男孩儿提着一串东西跟同伴们打打闹闹回到自家母亲身边,“娘快看,我今天抓到好多虫子!”
那妇人和蔼地笑着,原要顺着男孩儿夸赞几句,倏然瞧见了那虫子,忽尖叫一声,忙道:“乖儿,这可捉不得,快些把它们放了去。”
男孩低低“哦”一声,将草绳解开,蝗虫们撒腿像阵风似的都跑走了,妇人接着称赞他几句,又逐渐喜笑颜开,二人欢欢喜喜地进了屋内。
如此又过几日,北村一人慌慌忙忙跑来县衙门前击鼓,将大批蝗虫飞来的消息带到县城,全城恐慌。
县令急忙下令将县城中屯粮的廒房修缮并严加看守,此举自然是遭受了县中人们的谴责与不满。眼下许多人尚吃不起饭,反正难逃一死,心中免不得存了有拼着命与县衙一搏的念头。
县令亦知自己人心惶惶,他想到一个主意,派人在县城中污蔑此事皆为凤翥岭的所谓神女冲撞了蝗神,神虫发怒,才导致北村受灾。
县令虽在治理方面手段较差,但他泼脏水一事很是得心应手,叫人同自己的邻里乡亲去说此事,大家自然对自个亲朋好友所说之言信任颇多,又借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嘴一传,霎时间全兴襄县都知晓了。
“什么?他们说是因为我见一只蝗虫杀一只,还把虫子的尸体吊起来当成项链手串带,然后还每天都要生吞一只蝗虫,所以惹怒了蝗虫神,它下令蝗虫群飞到县里面要把县里的粮食吃完,除非把我抓来绑在十字架上当着蝗虫跟全县人的面前活活烧死,要不然全县都完了?”
盛荷蓱刚将自己的防蝗措施布置完毕,一脸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一位凤翥岭人带回来的消息。
那人见她面色不善,微微垂首小心翼翼道:“是的,我之前去最近的村子办事,人家就这么跟我说的,领主您别生气,俺们岭的人谁都不信这个!”
她上一刻还面容扭曲,下一秒却换上张灿烂的笑脸,“生气?我没生气啊。”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