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终于从情绪中勉强挣脱了出来,他镇静下来后理智终于又回来了一些,撇过脸不想让她直视,眼尾处的红却来不及褪去。
发觉到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泛红的眼圈,他眼睑轻落,骄矜又不自然地避开与她对视,更用力地撇开了脸去。
“没事。”嵇令颐知情善意地安慰道,“你可知我们医官对烧伤烫伤有多拿手吗?攻城时滚烫的水、油、火球等无所不用,医书中早就有成熟的方子和数不清的例子了,况且还好你衣裳穿的厚,伤处范围也不算大,我保证让你一个疤都留不下。”
他不吭声,将身上的重量交给她,嵇令颐被迫支起肩膀给他靠。
远处的喧闹声一直没有停过,这儿却一片宁静致远,莫名有两分忙里偷闲中偷来的温馨时分的感觉。
青麾等人用冷水反复冲洗赵忱临烫伤的手背、小腿、手臂等部位,嵇令颐用帕子蘸水轻柔地拭去了他下颌处的灰,等了一会儿建议道:“我们出去吧,陛下久病,行宫内设立了御药房,品类齐全,我先给你处理一下。”
她才起身,手腕就被拉住,赵忱临仍然别开脸不肯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没头没尾地简短道:“外面皆是人。”
嵇令颐点点头,她知道啊,这人还是她兴师动众地凑起来的呢,这样大的热闹,没个一两个时辰散不了场。
赵忱临见她没懂,眉心微攒,又提点了一句:“事关社稷,蔺清昼也来了,就在外头。”
“所以呢?”嵇令颐懵懵地问了一句。
她见到他闭目,短暂地忍耐了一下,复又睁开眼,蹙着眉隐忍不发地瞪着她。
见她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赵忱临又气又恨地咬了下牙,恼怒道:“我这张脸怎么见人?”
“奥奥……”嵇令颐恍然大悟,原来是觉得衣着不妥略显狼狈,她理解地点了点头,牵着他避开前头那个大热闹往行宫内的御药房走去。
可天不遂人愿,越靠近御药房就越鼓噪,嵇令颐眺望了几眼,发现一群宫人来去匆匆,正忙得不可开交。
赵忱临暂时身披着青麾取来的一件宽袖素袍,他方才似乎很在意外人见到他的狼狈,可此时前方人来人往,瞧着样子又不大关心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嵇令颐一开始还格外贴心善意地挡着点他,见身后之人步伐温淡,悠悠信步,不免得奇怪地回头看了他好几回,直到赵忱临轻轻挑了下眉,似乎在问她做什么。
嵇令颐转回脑袋,不禁摇头晃脑地暗叹着要摸清赵忱临的心思还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
她将人安置在屏风后的软榻上,那些宫人终于认出了她,惊呼了一声“公主”后齐身行礼,忙不迭地叫人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