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羲身为太子,必须一路恭送,于是也径自过去牵了马,刚要踩上马蹬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见李昭不知何时跑了过来,那一袭宽袍大袖被寒风吹得鼓起,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直走到轿檐下才停了脚步。
他高高地仰起头,对着轿内的鸢眉道,“阿姐就要出降了,我还没来看看你。”
那轿檐很宽敞,四周都挂着珠帘和朱红的纱幔,鸢眉就透过纱幔朝他瞥去一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也无意再去深究。
“多谢。”
她语气不轻不重,却始终没有挑开纱幔看他一眼。
李昭的心头慢慢拔凉起来,语气也变得平静,“我祝阿姐与驸马永结同心。”
她目不斜视道,“我收下了,你还是回吧。”
队伍一点点动了起来,慢慢地将李昭抛到了身后,他无波无澜地定在那里,目送她最后一程。
鸢眉便这么坐在宽敞地轿檐里,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前面有金钗童子、提灯宫人,还有几十个骑马的宫人导路,抬轿的是天武军,而后则是数十个士兵和那些沉甸甸的嫁妆。
公主出降,百姓自是要避让的,众人回避两旁,瞻仰殿下芳容。
而在远处的月牙桥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那里。
因地势高,对于出降的仪仗队伍一览无遗。
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候,路边的树梢露出了一点绿,斑斓的日影与雪色相交辉映,一望无际的仪仗队着的却是红通通的颜色,像一条火龙,在初霁的大街上游弋着。
桥上,青篷的马车里不断传出闷闷地咳嗽声。
来贤于心不忍地问道,“郎主,还要看下去吗?”
裴疏晏便这么倚在车围上,脸上还泛着病态的苍白,可却支着手臂挑开帘子朝远处眺望。
“等等。”
他也不知在等什么,总要等到最后一刻。
“再等,”来贤急得跺脚,“再等就要到言府了。”
来贤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在言府门边等待,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难道他想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这一想法刚冒出便被他摁了下去,就他如今这模样,连下床走动都艰难,还能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