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车内的两人各自沉默着,脑袋里胡思乱想,眼见着队伍终于拐向了言府。
还未落轿子,言家上下早已穿着正装命袍出来相迎,只听赞礼司仪道,“公主殿下驾到。”
十几口人便这么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如此隆重盛大的阵仗,令来贤都忍不住发出艳羡的声音,只是回头对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这才将嘴紧紧合拢了上去。
裴疏晏的心都挂在另一头,没去注意他的表情。
那厢的她已落轿,是言卿舟走了过去,牵着她手上的红绸将她请了下来。
今日的他一袭绯袍,头戴鹤冠,肩上还披着五子登科红绫,挺拔的身姿在斜阳下神采飞扬。
而她则妆扮得更加雍容娴雅了,着的是层层叠叠的钗佃礼衣,青绿的颜色泛着隐隐的光泽,背后用金线绣着凤凰山茶花纹,头戴的是沉重的凤冠花钿,一手持着却扇,一手抓着红绸。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见她悄然扭过头,透过绢纱做的扇面,满眼喜色地扫了他一眼。
而他也似心有灵犀,缓缓转过头来。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时光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那一眼像是天长地久似的,过了好久才各自移开眼。
也许没有多久,只是这一刹那,对他来说甚是煎熬。
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蓦然想起这一对温柔似水的眸子,也曾满心满眼地装着他的影子,而今她的眼里除了言卿舟,再也容不进旁人。
他曾经拥有过她一腔热忱的爱,是他亲手将它掐灭在最美好的时光里。
一想到这里,他胸前有滚烫的热意不断上涌,如泉涌一般冒到了嗓子眼里,腥甜的味道也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还未回过神,便见来贤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郎主!”
他扶车抑制气息不定的胸口,可喉咙却痒得难受,只好捂住了嘴,一声声地咳着,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漏了出来,蜿蜒而下,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来贤一面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面颤巍巍地掏出了手绢替他擦拭血迹,声音也破碎得不成语调,“快回府!”
马车开始掉头往回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角尽头。
同一时刻,言卿舟小心翼翼地牵着鸢眉往府内走,新娘落了轿不得沾地,滋源来自企鹅群要而无要死要死幺儿整理仆人们拿着席子在她跟前铺了路,一张张转着席子,走得也格外缓慢,入了府,言家人又要拜,被她叫止了,而后才转入青庐拜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