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撑着伞快步跑上来,看他的目光里三分带着畏惧。
“大人,咱回,回府吗……”
萧况逢想问他李宛童在何处,然而开不了口,接着便听到身躯说:“去城外。”
马车疾驰来到城外一荒郊地,四处只有木林,距离城门很远。
“萧况逢”下了马车,小厮撑伞步伐小心地跟在身后,一路绕过几个弯,在一墓碑前忽然停下。刺啦一声惊响,紫红色的闪电亮起光,瞬间照亮碑上的字。
——李宛童之墓
身躯僵在原地不动,他直直地看着那一列深到几乎刻穿石头的字迹。
李宛童……死了?
萧况逢脑海一片空白。
小厮偷偷地打量漆黑高大的青年,只看一眼,便被他眼里那滔天的恨意吓住。
萧况逢在他们这些下人眼中的形象本就是冷沉锐利的,但因为他从来不会刁难人,也不像其他家的主子折磨奴隶,所以他们只是畏惧,却不会觉得他可怖。
可刚刚那一瞥,却是真心实意地胆寒,两腿都瑟瑟发抖。
小厮心里悬着一口气,几乎不敢呼吸,威压具象化似的压在他身上,比这扑天滚滚来而的惊雷都可怖。
直到青年动身。
青年站在雨里看了很久的墓,青白的指尖抚摸了一下苍凉粗糙的墓碑,没有更多的动作,转身离开。
小厮连忙一路跟随,回到萧府,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夫人门前的那一瞬间,停住,随即又很快转开。眼里好像还是含着恨意,却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接着青年从那道门前径直走过,没有一下回头,径直走进书房,关门隔绝了外界。
*
进屋的一刻,身躯陡然无力下来。
青年靠着墙面坐下来,黑发遮住眼睛,背脊痛苦地紧绷着躬起,呈现出一种歇斯底里的平静。
在他的身体里,萧况逢也是一样的状况。
看到墓碑的刹那,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刀尖凿进他的脑海里。
那段记忆说七日前,李宛童奉他的命令去调查买官一案,这本是件很小的案子,可李宛童却就此失去消息,直到三日前,尸骨被人发现于江边,剖心挖眼,手脚具断。
李宛童才十七岁,却死得如此凄惨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