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熄灭,春鸢悄悄退下。
薛云妙换下衣衫躺回冰凉的床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里,听着斜风密雨绵绵传进。冷意钻进来,剥夺身躯仅有的温热,她用力抓紧胸口,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微弱的安全感。
没有了任何人在场,她才敢松懈僵硬冰冷的身躯。床褥鼓起一团,在黑夜里颤抖。
她对春鸢说无论如何都会办法救出爹爹,可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本以为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可当真的走到这一天,她却还是和前世一样无力可笑。熟悉的绝望感成了最讽刺的东西,所谓重蹈覆辙的可怖,原来莫过于此。
脑海浮现起萧况逢的身影,她抱紧自己,泪水浸湿衣衫。
萧况逢……为什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呢?
呼——
狂风忽然卷动窗柩,猎猎作响。声音如雷震耳,薛云妙用力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床上一团颤抖地愈发剧烈。
这时借着昏暗的光线,墙上映起一道轮廓模糊的影子。那狂风声忽然停住,宛如从未发生般,诡异到勾起薛云妙从被褥里探出头去,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净,看到窗户不知何时被紧密关好了。
身子猝然一抖,恐惧涌上来。
她立马缩到墙角,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子,牢牢攥在胸前。随即轻手掀开被褥,贴墙走到窗户边。
漆黑的屋里看不到人。
她背靠着窗户,心跳如灼,紧张地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会是谁,禁卫军?还是刺客?
手背到身后,不动声色地打开窗户。春鸢就在隔壁房间,外面还有家丁奴仆,只要她喊一声外面的人就能立马冲进来。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薛云妙努力安慰自己冷静,同时将门闩最后一点推出来。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转身,张开大喊——一双手猛然覆盖住嘴巴,堵住全部声音,紧跟背脊贴上滚烫,一高大人影如天罩下结结实实将她圈住。
“唔唔唔!!”
怎么挣扎也挣不脱那人的力气,灵机一动,抬脚跟重重踩向那人的脚,可对方仍旧岿然不动。薛云妙直接张口咬上捂住那只手,犬齿深深陷进皮肉里,血腥味扑鼻而来的同时,身后人此时终于发出一声闷哼,动作松开。
她借机往后一撞,趁着缝隙转身将剪子抵在对方脖颈处。
“你是谁!”
抬眼往上,却骤而愣住。
宽大掌心握住她的手,将剪子略微上提,摁在最致命的地方。萧况逢眼里含着极淡的笑意,直直看她:“夫人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