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棂看着周围的一圈沼泽,认不出方向。吴邪让张起棂放宽心,他拍了拍腰上的钩索枪,他追出来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一开始就朝沼泽边缘的地上射了一枪,他一路都是拉着索链出来的,这下子只要沿着链条就能回去了。
吴邪背着张起棂在水中跋涉,很小心地不让自己扯到他的伤口,或让他的伤浸到水中,自己则是满头的汗直冒。按常理来说,中了蛇毒的他应该减少动作幅度,才能延缓毒素蔓延,但闷油瓶更重要,他得把他带回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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蹚水蹚了一段路,吴邪脸上的汗太多,都要流到眼睛里去了。张起棂用袖子给他擦了几下。吴邪本来想说声谢谢,又觉得这似乎太见外了。
张起棂问他:“你为什么叫我闷油瓶?”
吴邪一愣,心说不好,他在背后蛐蛐人给起的外号被发现了,虽然后面他已经知道,闷油瓶只是闷,不是拖油瓶,可他还是保留了自己赋予他的专属称号,好像他们之间有着独一份的亲密一样。
“就……只是个外号而已。”吴邪嗫嚅着说。
张起棂接着问,“你为什么非要追着我出来呢?”
明明以前都是吴邪揪着他在拼命地问问题,一下子,两人的位置好像逆转过来了一样,吴邪第一次知道,闷油瓶也会这么强势。
以前闷油瓶也会自作主张,但是因为他太闷了,别人不按他说的做,他也没有太多办法,最后总是妥协。这回怎么好像不问个究竟就没完了?
吴邪想着,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会做到这种份上吗?张起棂不解地问。吴邪就把他从小蚁那里听过的,关于朋友的,近乎疯狂的理论告诉闷油瓶。
那会儿,好像是他理所应当地请求小蚁帮忙的时候,小蚁问他:“为什么你会这么随便朝我伸手啊?”
吴邪一愣,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互助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小蚁近乎冷酷无情地回答他,“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承认过,你单方面的认为在我这里不做数。”
吴邪就惊讶了,他从她口中听到过,她至少有6个朋友,和她关系最好的叫槿。此外,她还有一堆认识的同学,或和她关系奇奇怪怪的家伙,比如一个被她称作女疯子的。
怎么他们一起冒险了几次,他在她那就连朋友都排不上号?
吴邪试图按照蚁的脑回路,找寻出答案,问她:“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点上了。
他只听到蚁这么回答她:“他们跟我说希望我死的时候,我不会问原因,只会给他们递刀。亲密关系表示愿意被伤害,我愿意被朋友杀死,这就是我的答案。”
吴邪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法成为小蚁的朋友,是因为小蚁已经死掉了,她不会再死,也就谈不上什么愿意为朋友死掉的话了。
“那你不是之后都没有朋友了吗?”
“我有朋友啊,他们一直在我的灵魂里活着呢,我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只要我存在一天,他们就不会被遗忘,这是我对他们、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吴邪把这些话告诉张起棂,说:“虽然,我是没法像小蚁那么疯狂啦,朋友要杀自己还递刀什么的,我肯定是做不到。”
他想到了老痒,当时他发现自己被这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欺骗,还差点死在青铜树那里,他心里头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他没办法那么无私无我。
也是那时,他才发现,发小只是发小,感情这东西,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变了样。
但是,闷油瓶是不一样的。
吴邪跟他说:“我帮你挡蛇咬的那一下,我自己都没想到。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是愿意为你死掉的。小哥,在我心里,我们是朋友哦。”
张起棂沉默了很久,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