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从汪家脱离，直到他遇见了蚁，注视着她，关注着她的动向。

注视，容易让人生出情感。汪灿十分清楚这一点。他们的人为了伪装成吴邪，不免要关注吴邪的一举一动。其中不乏有人因为对吴邪生出了怜惜之情，选择放弃任务，出逃海外。

他想，他也栽在这一点上了。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后，他也知道自己注定得不到什么结果，所以他选择用一纸契约，把自己绑在蚁的身边。因为蚁对约定十分看重。

家族那边，还因为他杀进了内部，对他宽待许多，也放松了监视……

汪灿抓着蚁还没带上手套的那只布满焦痕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引。

蚁平静地抽回手说，“你想反了，就是因为我在乎吴邪，不在乎你，才会这样。我不希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我和吴邪他们的关系。”

蚁疑惑的是，汪灿喜欢她的理由。她的朋友们也有各自喜欢的人。但她们动心的原因，实质是相通的。就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见自己变得更好的可能性。

因为启发了信念，受到了鼓励，看见可能成为的更好的自己……所以她们会不懈追求，即使撞到南墙也有面对失败的勇气。

她讨厌的恋爱脑，是那种一意孤行，非但没有成就更好的自己，反而向下沉沦，乃至改变自己的个性，把原本可以过好的人生毁得一团糟的家伙。

蚁问他：“你在我身上，看见你自己会变得更好的模样了吗？”

汪灿不理解，但他会顺势而为。他坐起来，借着自己高大的身躯，近乎把蚁搂在怀里，身体和她贴着，破罐破摔执拗地说：“既然你不在乎我，那再来一次好吗？”

蚁被他顶到了，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又起了反应，反正都弄过了，再来一次也不会怎样，她甚至在想说，“要不，我做个道具给你用？”

“不，就这样好吗？”

汪灿感觉到蚁心中有别的事在烦恼，也没什么心思费在他身上，今日这种机会改天怕是难有了，索性就一次性多讨了些好处。

蚁也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汪灿在这之后，就越发黏着她不放，时不时就发搔。

他们翻山越岭，专往海拔高的地方走。这个世界的能量有相当一部分上浮在十分高的位置，以至于地上的生物能运用的能量十分有限。

蚁在高点布下让能量下沉的阵式，在不使用她魔力的前提下，让更多的能量流通在地表。这样一来，不止人类，所有生物都会变得更加长寿。

每到蚁忙活的时候，汪灿总要走边边，时不时腿软滑一跤，往悬崖下掉。蚁每次都把他拉上来，他就会心跳加速地靠着蚁疯狂呼吸。

“不好意思，我高反，没有力气。我能从你嘴里吸点氧气吗？( ?° ?? ?°)?”汪灿盯着蚁的嘴唇，心中充满期待。

他十分喜欢那种把自己性命，完全交到蚁的手上的刺激感，还有那种劫后余生，完全倚靠着蚁的安心的感觉。

汪灿这阵子不断试探蚁的底线，他认为，自己此举还是有30%左右的几率成功的。

“高反严重可不是能闹着玩的，别拿这种事开玩笑，还有，你也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蚁知道汪灿不会有事的，因为一开始出现情况的时候，她就把安全措施做好了。但是对于汪灿这种找刺激的行为，她还是十分不赞许。

汪灿听着蚁的教导，连连点头。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亲亲没有了，但是被说一通，也好让人兴奋啊。

他想着自己好感度应该攒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更近一步，就鼓足勇气，又提了个要求，“那你今晚能进帐篷和我一起睡吗，可以你坐着，我躺着。山上风好大，我害怕。防风罩又挡不住声音，隔音后，又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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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废呢！”

汪灿以为自己又要失败而归的时候，蚁答应了。汪灿忍不住嘴角上扬，一直高兴到了晚上。

他躺进帐篷的时候还搔首弄姿地摆出自以为诱人的姿势。

蚁进去的时候，却根本没看他一眼。惯常地开始写记录、画画、刻木雕。

汪灿一连翻了好几次身，都没有得到蚁的一个侧目。他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蚁的时候，才听见她说：“你转过来，笑一个我看看。”

汪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她要给他画画，把他画进画册里了。吴邪那群人，都不知道被画过几回了，可是他却是第一次。

想到那回，他第一次朝蚁露出“完美”的微笑时，只挨了一顿揍，他就觉得好笑。

“我躺着可以吗？需不需要坐起来？”他眉眼带笑地问。

“没事，我可以躺着给你画。”蚁抱着画本，躺在了汪灿的旁边，看着他运笔如飞。

汪灿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碍事，要是他脱光了，那他就是Rose，而蚁就成了Jack。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知道自己只要伸手，就能把蚁拢到怀里。

如果这就是他今后的生活，他希望这将是永远……

但他清楚地不得了，这跟泰坦尼克号一样，是特定的地点，特殊的时刻，才会惊鸿一现的浪漫。而且，很快就会有一场注定的巨变，掀翻他们此刻的平静美好。

“我想永远跟着你。”他说。

“可以，在我们的合约期限到之前。”

“不，是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你有权选择这么做。现在就决定太早了，你剩下的寿命远远超过了我们合约的截止日期，也许有天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不会。”

蚁画完画就坐了起来，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汪灿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感到十分失望。他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眼神，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蚁看着帐篷外的夜色，直看到天际泛白，日光探出群山遮蔽之处。

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继续跋山涉水。直到回到城市，看着车水马龙，汪灿知道，他们的这段日子已经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