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夫人嗓音婉转甜腻,短短一句话说得如唱曲儿似的,洋洋盈耳。
“过得很好。”
“可曾吃苦?”
“不曾吃苦。”
“可曾受罪?”
云纤抬头看着傅二夫人,只见对方眼中尽是敷衍。
若不是她孑然一身着实无可谋算之处,云纤都要猜测,是否崔继颐做了一场并不算上心的戏来哄骗她。
若不是傅家这占地千顷的宅子,和院中仕宦人家几世传承方能有的底蕴让她心头稍安,她真想厉呵一声不知所谓。
不愿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云纤仰起头直言道:“自我进入府中便觉处处怪异,寻我回府之人不曾谈及半分府中情况,夫人今日表现也不热络,不知是府上不信我的身份,还是夫人您并不高兴寻回女儿?”
傅二夫人闻言,眼皮微垂,敛了三分敷衍。
假若傅府有一嫡女丢失是真,而傅家对查验她真身并无兴趣,便说明对方根本知晓她不是、亦或是不在乎她是不是真正的“傅知禾”。
傅家不在乎“傅知禾”,却又如此轻易地接她入府,多说明傅府只在意“傅知禾”这个身份,而不是“傅知禾”此人。
为何?
云纤不解,只能将这疑问掩在心底。
她自幼跟随爹爹做木活,常听爹爹说一人家中所用器具,多可反映主家性情。云纤看着满屋珠帘、软枕、纱幔、香薰绣囊,便知这傅二夫人多为性情柔软细腻之人。
这般性情,多不够坚韧,且她方才浅浅一问对方便敛了面色,瞧着竟还不比往日去云家论木活价的市井妇人心思深沉。
细细思量一番,云纤瞟过银霜柴霜后,本想一诈,却被银霜接了先:“姑娘多心,未出阁的姑娘家满心奸疑,实是不该,日后这脾性改了为好。且傅府是怎样的人家?怎会不知姑娘身份便轻易接您回府,乱傅氏一族血脉?”
“另姑娘需知晓,傅府讲究居处有法,动作有礼,下次再被人见了您如此与长辈说话,可不是一顿呵斥能轻易揭过的了。”
见云纤蹙眉不语,银霜继续道:“既见过夫人,姑娘也该去见见府中其他姐妹,这母女情来日有得是机会叙。”
三人拜别,又在傅府穿行许久,才走到一处略显幽静的院子前。
这院子同一路所见皆有不同,先前经过之处,或多或少可听见低声细语,亦或见到下人进出,而此处大门紧闭,内中无半点声音传出,僻静得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