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叩响,在天光破晓前伴着风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楚惊春低低回应。
吱呀一声响,进来一位身形不稳的女子。她走来一瘸一拐,分明是一只腿先前受了重伤。
楚惊春看向来人,眼底到底闪过诧异。先前听得脚步声,便不大像是男子,进门来,竟是司予。
司予却是未敢抬眼看她,向前两步便是跪在地上。
“对不起。”司予嗓音略有些沙哑,头埋地低低的。
“你的腿不好,跪着作甚?”楚惊春说罢,见她不动,遂又道,“四殿下叫你来的?”
“是。”司予声音愈发沉闷,“四殿下要我来问您一句话。”
“说。”
“左高义死了,这条命您打算怎么偿还?”司予小心翼翼开口。
“哼!”楚惊春忍不住冷嗤一声,她这位四哥哥当真是高高在上做主惯了,大约鲜少有人这般拂逆他。只可惜……
外头风声冷冽,似有大雨倾盆的征兆。楚惊春偏爱这样的凉风,索性折身走过去,将窗子彻底地敞开,这才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司予。
“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清明时节有人与他烧纸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哦,不对,他满门尽灭,无人祭拜。”
清冷的语调刺入耳朵,司予仓惶抬起头,忍不住唤道:“掌柜的,您……那总归是条人命。”
“所以呢,四殿下预备让我怎么还?”
“殿下说,”司予的脑袋又是不自觉地垂下去,“他说,一命抵一命。要阿涧,或是烟兰。”
楚惊春骤然懂了,这是她折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便反过来以牙还牙。
“好啊!”楚惊春轻笑出声,眼中冷意更甚。“让他来取。”
“掌柜的?”司予错愕地抬起头。
楚惊春抬手轻轻落在司予肩上,缓缓道:“他最是清楚,一个奴才的命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
竟敢拿阿涧和烟兰的命要挟她,真是可笑!
司予怔怔地看着楚惊春,看清她眼底的冷意。她仿佛不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曾经的她,愿意冒着极大风险帮她逃出牢笼。如今,是当真不将阿涧和烟兰的命放在眼里。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啊,要做成一桩事,总要舍弃一些人。到那紧要关头,至亲都舍得,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