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事了,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谢韫正往回走,离大帐几步远时,听到里屋照雪喊了声“公主醒了!”
他一振,控制不住加快速度,所有疲倦都不见了踪影。几步掀开帐帘,见朱缨正由人扶起,靠在软垫上准备喝药。
被人扶着坐起的那一刻,朱缨只觉得全身各处的感官都随之苏醒,剧痛袭来。她狠狠皱了眉,恨不得来个人将她打晕,继续昏迷下去。
帐帘掀开,是谢韫回来了。
她忍着不适,侧首看向快步走来的人。
谢韫这几日显然也不好过,他眼底生了血丝,下巴冒了青白的胡茬,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难以完全遮住,束袖外露出一抹雪白。
明明也受了伤,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忙碌,好像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关心。
榻上女子好像瘦了一圈,唇上无甚血色,只用一双依旧澄澈的眼怔怔盯着他。
谢韫胸前起伏,他身形高大,缓缓走到床边蹲下,尽量与她平视。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又有些沙哑。
朱缨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就红了眼。
人前他们是同袍,上下级分明,人后却不是,他会教她用枪、为她上药、替她挡伤,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将帅,也会因为她而心慌气恼,又被她一句话哄好。
这样的特权,只属于她一个人。
后来,她的眼神开始追随他,种种情绪也为他牵动。有一种感情控制了她,而这份感情绝不是亲情。
“······你起来。”
许久没有说话,朱缨的声音低哑。她让谢韫坐下,看着他略带憔悴的眉眼正含着关切。
她被这一眼击中,原本能忍受的痛苦好像突然加重了不少。
帐内众人早已退下。她不愿再忍,撑着向谢韫靠近了些,随即眼中盛满的泪簌簌落下,脸埋进他怀里哽咽。
“我疼·······”动作间牵动了肩上的伤,可她不在乎。
哪里会是兄长呢?她明明那么爱他。
谢韫被她的动作弄得方寸大乱,他担心碰着朱缨的伤口,僵着身子任她抱。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把一只手虚虚搭在她未受伤的后腰处。
他摸她头发,声线中含了不自知的慌乱和自责:“是我不好,当时支援若能早一步,我······”
“你又要怪自己吗?”朱缨哭得一抽一抽,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