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宋矜微微一怔。
她不记得自己在姨母家住过。
“那时候你才四五岁吧。”沈君诚带着些怀念,轻咳一声,“不过,那会儿你大概不太喜欢我,你小时候太闹了,我不爱带着你玩,你还老是去姨母那告状呢。”
“是我阿爹去沅州赴任的那回吗?”宋矜问。
“正是,那年沅水沿岸闹水患,姨父出资出人赈灾,引得无数灾民将其视作恩人。”沈君诚笑说。
这话和宋矜已经模糊的记忆联系起来。
她知道自己随着父亲去沅州赴任时,在路上遇到水灾,父亲曾出手帮忙。但具体是在哪里,又见了谁,却早就不记得了。
宋矜甚至以为自己从未见过姨母一家。
“不过,你病了……我听姨母说,七表妹因病忘记了一些事,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听见沈君诚这么说,宋矜点头称是。
沈家在辰州也系名门,家宅尤为气派,四周布置处处不俗。宋矜随着沈君诚,入内室拜见姨母。
女仆撩开珠帘,屋内罗汉榻上倚着的妇人朝门口望过来。
妇人乌发高绾,耳边翡翠葫芦耳坠微晃,檀色折枝海棠褙子下摆垂落在绒毯上。
“沅沅。”沈赵氏激动唤道。
宋矜瞧见与母亲面容相似的姨母,也眼眶发酸,福身一拜,握住了姨母伸过来的手,“姨母。”
“我听说你跟着去了岭南,让姨母瞧瞧。”沈赵氏上下打量宋矜,见她处处都好,方才松了口气,“想必你母亲也猜到我的意思,趁机让你远离京都的纷争,在我这里好好散散心。”
姨母和母亲的想法,宋矜已然猜到。
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辰州就那么大的地儿,就怕你嫌无聊。”沈赵氏又说。
宋矜笑着道:“陪着姨母,哪里还会觉得无趣?倒是姨母的气色,我瞧着倒好,想必是没有大碍的。”
“刚碰面,七表妹便记挂着母亲。”沈君诚看了眼宋矜,瞧着沈赵氏说,“一路都在问母亲的病。”
宋矜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话。
帘子处便响起细碎的声响,一个扎着小抓髻的女孩儿立在帘子处,眼巴巴看着屋内。
沈赵氏见她便笑,招了招手,“令令,过来。”
叫令令的女孩弯唇眯眼,几步扑入沈赵氏的怀中,咯咯地笑问:“这是宋姐姐吗?”
“是你宋姐姐。”
令令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香橼,捧到宋矜面前,脆声道:“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