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邺将他带离南蛮之后,他和南蛮好像就没什么联系了,只会在靠近南蛮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些感觉。
严格算来,他是死在四千一百二十三年前,也就是说倾山烬已经失踪了四千多年了,倾山烬毕竟是他的本体,倘若已被毁那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又或是倾山烬没有失踪,那师尊便不该放任倾山烬流落在外而不收起来,若倾山烬被师尊收起来就定然会放在身上,可他自觉醒记忆之后并未在师尊身上感应到倾山烬的气息,反倒是在乌同城那一次。
倘若乌同城下的东西当真是倾山烬,那又会是谁将倾山烬放到了乌同城下,他的倾山烬既然还在乌同城,那当年风徵铃的众生灵和苍生券呢?又在哪里?也在乌同城吗?
神器生出的灵智没有三魂七魄,他和风徵铃也不意外,按理来说他和风徵铃都是不该进入轮回的,若非当年师尊强行破开北黎,和曲江两人带着他和风徵铃最后一点意识穿过北黎那片蒿草林将他二人送入轮回,现在这世间又哪里来的他和沈星微,那苍生卷呢,苍生卷的意识又是否还在,又或是消散在了当年那场大战之中。
倘若众生灵和苍生卷都还在,那如今又会在哪里呢?
自他和师尊相遇之后,从九命猫妖到乌同城,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不会是巧合,而是幕后有那么一个人在推着他们走。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沈绻想得脑袋发昏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往地上一躺,不想了。
静静躺在雪里凝望着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将雪白的狐裘打湿。
在故予酌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如玉似的人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一圈盛放的洒锦,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躺在雪里,半张脸窝在毛茸茸的狐裘里,眼眸中闪着些复杂的情绪却依旧清透。
沈绻感到有人朝他走了过来,便抬了下下巴,就着这个躺着的姿势望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素白的袍角,顺着往上望去就是一双白皙干净的手和劲瘦的腰肢,再往上是结实的胸膛和白皙的下巴,淡薄的唇以及好看的眉眼。
沈绻朝男人露出个笑,还不等开口就被拎着后脖梗提了起来:“这样大的雪也不嫌冷。”
沈绻抖了下狐裘上的积雪,摇摇脑袋才笑嘻嘻的说:“修真之人哪里会怕冷,我就是觉得这狐裘好看才穿的。”
故予酌不置可否,只默默替他拍尽了衣襟上剩余的积雪,又替他整了整微乱的发冠。
“我带你去山下走走吧,苍和山庄脚下有一整片池塘,我带你去看看。”
第41章 我心悦
故予酌看向他认真的眼眸,打算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轻轻嗯了声,便随着沈绻下了山。
经前几日的那场大战,山庄大多建筑早已被毁坏,倒是山脚下这片池塘毫发无损。
他想沈绻或许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就算没猜到也应该会对时隋的那一句神尊大人产生怀疑才是。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等着沈绻来质问他关于他的身份,亦或是质问他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好似无事发生,他甚至为此编造了不下数十个谎言来应对,可沈绻这样一句话也不过问,反倒让他越发心慌,觉得沈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亦或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旁的东西。
但这也不算最令他害怕的,他害怕的是沈绻自己心里有猜测但不愿同他讲,更不愿问他,怕沈绻会觉得他有意接近是别有目的,不再信任他,虽说他的接近确实抱有目的,可他却从未抱有害人之心,他怕沈绻误会他,曲解他。
靴子踏在木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两人走在池塘之间,谁也没开口说话,各怀心思。
如今修真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时隋还从那日起便不知所踪,修真界人人自危,搞得人心惶惶,就连沈星微也在那日受了重伤,至今还躺在床上没有清醒。
如今已是初冬,洒锦早就凋谢了,白茫茫的雪将池塘里的水冻成了冰,枯败的荷叶上笼罩上了一层素白的雪,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沈绻忽地停下了脚步,望着先他一步的那人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在沈绻停下的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的故予酌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察觉身侧的人已停下了步子,转过身,轻轻歪了下脑袋,茫然的望着沈绻。
沈绻却忽然拽紧了故予酌的袖子,眼眸中滚过复杂的情绪,就好似烈火燃尽后的那一点星火,黯淡无光,甚至带着些死气沉沉的灰白,可却灼得人眼眶发疼,好似下一刻便能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