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他再也无法告诉许叔叔了,因为他们都变成了小星星。此时此刻,他只是在梦里。
车辆驶动,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南华县出发。如水洗过后的靛蓝色天空,飘着几朵柔软的云团,像点缀在湖心的碎雪。
窝在叔叔怀里的三岁年年,看了一会儿风景就阖上眼睛睡着了。
他很小一团,睡相很乖,没有乱动,许闻将他抱紧,抬起大手给他遮挡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
下一瞬,还在掉金豆豆的年年就听到,前面开车的李叔叔问:“阿闻,年年睡着了?”
“嗯。”
戴着遮阳帽的李叔叔语气稍低:“阿闻,医生最近怎么说?”
许闻神色未变:“老样子,继续吃药还能有几年吧。”
坐在旁边的年年看不到前面李叔叔的表情,却察觉到这应该跟许叔叔的病有关。年年擦擦眼泪,坐到前面一点试图听得更仔细一些。
李叔叔叹了叹气,格外的沉重。他几乎是有些不忍地问:“小许,你有没有想过年年怎么办?”
许闻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注定无法陪伴年年长大,多陪一天就是一天,多看一天就能走得更开心一点。
他不抽烟,此刻沉默许久,黑眸倒像是落进了层淡淡的烟灰。
“总会有办法。”
他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也对,今晚来家里吃饭?我让你婶婶给年年做了他最喜欢的肉沫蒸蛋,还有鸭肉。”
村里的邻里关系都很好,平时村民对许闻一家总会多写照应,许闻也会在其它方面,以别的方式偿还回去,哪家有事他总是第一个去帮忙。
这种感情都是相互的,如果许闻是个恶贯满盈的村痞子,村民们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正是因为许家人心善又正直,却又身陷囹圄,几十年来如一日的崎岖,背负着沉重的疾疴过着望不到头的日子,他们才会如此唏嘘,又如此不忍。
他并没有推辞:“好,那我去买酒。”
“今天不喝酒了,多吃点菜。”
“谢谢叔。”
年年在旁边听着,金豆豆掉完后,他的睫毛湿成一簇簇的,模样看着很可怜。只是身旁最在意他的人,对他的眼泪一无所知。
许闻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崽崽,手指拂过他的卷发,动作不断放轻。
“乖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