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桂西,小小一府之地,却让那些嘴里喊着忠君爱民的父母官们,畏之如刀山火海,据我所知,我那个继父如今还在四下奔走,想着如何推掉这个差使呢!”
李庭兰抬眸看向楚琙,“秦王殿下,您觉得大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你还没有说全,沿海官员世家互相勾结走私猖獗,边关将领畏战不前却懂得杀良冒功,各地土地兼并百姓只能卖身为奴,”楚琙声音幽幽,“可这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啥?”李庭兰眼珠子惊的都要夺眶而出了,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恨不得重新回到写手那里拎着她衣领问清楚这人物到底是个什么设定,难道不是大晋人?
“你是阁老府千金,手里良田旺铺无数,仆婢佃户成群,身后还有商丘李氏,不管是南倭还是北虏还是陕甘流民,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楚琙仿佛没看到李庭兰震惊的神色,“而且焉知造成大晋如今局面的附恶里没有李氏一族?”
李庭兰颤抖着嘴唇,她是看过评论区的,里面有人说过豪强世家对社会的危害。她不敢说李家真的清清白白,若真的那么清白,便是全族男丁都在朝为官,靠着那一年几百两的俸禄是绝对生发不出这偌大的家业来的。
“所以呢,你生在首恶之家,我在附恶之族,所以我们只需要安生享受眼前的一切,管他外头洪水滔天吗?嗯,便是某一天咱们被人杀了烧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左右享受过了,死了也不可惜。”
楚琙被李庭兰问的哑口无言,半天才道,“那姑娘想让在下做什么呢?”
李庭兰都想冲楚琙翻白眼了,“臣女敢教一位亲王做什么?臣女只是好奇,你既然看得到听得到,又身处其位,为什么不想着为这个国家,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什么呢?”一直以来,楚琙这个人就让李庭兰百思不得其解。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坐不上那个位置,迎接你的是什么吧?”她不想让祖父和自己再落到那样的下场,为什么秦王却可以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睁着眼往前走呢?
她不信,她不信有这样的人,如果真这样,楚琙何必到洛阳来,直接找个地方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岂不干净?“你是不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李庭兰回想着前世种种,恍然道,“死遁,你想死遁!你真是太自私了!”
她是活过一世,又知道这不过是个话本子,知道直到她放火烧了康王府之前,大晋虽然内忧外患,但还一直存在着,并且据书中所写,晋王在谢寒雨的帮助下,颇有励精图治要做一代明君的志气。
可是楚琙不知道这些啊。他竟然可以毫无责任感的将这一切扔给一个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无能之辈?
“你也是吃大晋的米粮长大的,生你养你的都是大晋人,教你读书习武的也是大晋人,你怎么可以弃他们而去?”李庭兰都要疯了,她这是活在一个什么样世界啊?作者干嘛弄这么个不正常的人当什么男配?呸呸呸!
楚琙有些无语的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庭兰,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却一个字也露不出来,“不是,姑娘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比晋王强呢?”
“说不定我还不如晋王呢?”
李庭兰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就知道!”
上辈子他可是让晋王和谢寒雨无比头疼的存在,而且在三年后的陕甘民乱时,也是他披挂上阵将那么多乱民挡在了潼关以西。
“你举荐了山如松,你肯定是为了蓟辽的百姓,山如松去了,再不会有杀良冒功的事情发生!”
楚琙垂下头,李庭兰说的没错。但九边几十万黎民,大晋却只有一个山如松,他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见楚琙不说话,李庭兰继续道,“你看,你嘴里说的话听着对大晋对大晋的百姓没多少感情,他们的死活与你无关,但你看到蓟辽百姓无辜枉死仍然会心痛,会想着为他们换一个真正能护住他们的将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是大晋的秦王殿下,竟然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李庭兰有时候真想撸袖子自己上了。
“对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让百姓乱上一乱说不得也是一桩好事,”楚琙被一直揪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女人弄的有些烦躁,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这是个疯子,如果她会,她肯定会用最脏的话骂他,“可是乱世里死的最多的就是无辜百姓,你是准备用百姓的血肉来铸造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