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高坐帝台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这些跪拜的勋贵们哪个命不是攥在他手里?
他是如何在被其他人五体投地叩拜之后,还能在她面前跟他遑论兄妹之谊,讨她欢心的?
宋旎欢幽幽看着谢檀的背影,那眼神说不上的复杂。
“朕有话单独和谢卿说,众卿散了吧。”谢檀道。
他说话时明明和风细雨,那威仪却悍然不可侵犯。
待人群散尽,灵堂中只剩他们二人。
屋子挂满了白幡,桌案上堆满了供奉的祭奠用品,还有谢云霁的牌位。
她的目光定在那檀木牌位上。
这次回到谢府,走过往昔熟悉的路,她心中的感慨说不清。
曾经颐指气使的公爹、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勋贵,皆是俯首帖耳垂顺模样。
这一切就是因为谢檀是皇帝了。
谢檀在这些人面前冷着脸,不怒自威,眼神冷漠的一一扫过跪拜的人群,压迫感十足。
他……真的是皇帝了。
她却还以为他依然是昔日爱护她的少年,还妄想着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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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旎欢凝望着谢云霁的牌位,仰起脸,眼泪划过嘴角。
谢檀的目光也落在谢云霁的牌位上,这半生的不幸几乎是拜谢云霁所赐,尤其是横刀夺爱,夺妻之恨,他从未想过既往不咎。
因为江山社稷,他暂且忍耐着留了他一命。
如今谢云霁死了,他亦没什么缺憾,人死债消,以前的事就算了。
只是他看着她强忍悲痛,神魂俱裂似的,他也只能忍着心疼,强压心中的妒火,违心说出宽慰的话。
偏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无关痛痒,她也不曾被打动半分,只凝望着那该死的牌位,眼眶通红,好像下一刻就要随他而去似的!
他道:“别哭了。”
宋旎欢仿佛陷入了泥沼里,明知不该为谢云霁难过,却还是忍不住下陷,无法忽视心一阵阵的绞痛,几乎喘不上气。
她抬起手囫囵在脸上一抹,忽然仰起手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脆响将谢檀从嫉妒中拉了出来,他拉住她的手臂,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白着一张脸不说话,要怎么说她的愁苦和怨恨,还有对自己这般没骨气的无可奈何呢!
谢檀半蹲下来捧着她的脸左右看,只见那莹白的皮肉上赫然是五个手指印!
他又急又怒,自己站起来也将她搀起来搂在怀里,想要喊人进来又不方便,真是体会了一把急怒攻心的煎熬,只得捧着她的脸颊给她轻轻吹气。
宋旎欢却像烫到似的闪到一边,道:“陛下,这是在灵堂里,陛下这样做不合适。”
指尖还残留着她温润的触感,他攥起拳头,似乎这样就能将她的温度留住。
宋旎欢立于一侧,冷冷淡淡。
谢檀唇角划过一丝惨淡的笑意,定定看着她,肝肠寸断喃喃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朕说这话?莫不是谢云霁的未亡人?”
灵堂内静悄悄的,白蜡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说罢,谢檀走上前去重新把她带进怀里,贴着她的额发,看着谢云霁的牌位道:“他对你做过的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你难道不该也想让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