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们杀死的人想活,你们不给他们机会。你们想活,同样也不会给你们机会。
就算活着,又能有何作为?
天公不作美,执剑之人同样不会作美。
闲庭信步般,有人挥剑,每一剑过,都是一具温热的尸体栽地,其余跪伏的人动也不动,好似默认了自己的死期,生不出逃命之心,颤抖着绝望着,听着脚步声与挥剑声慢慢临近。
最后一人在不断嘀咕着“饶命”中失去生机,至此,这队早已不知做过多少丧尽天良事的逃兵流寇,死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人会替他们收尸,或许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暴尸荒野,成为野狗蝇蛆的腹中餐。乱石堆在,一条死狼静静地卧着,两颗眼球都因为丧失生机的缘故干瘪得不成样子,血液凝固被氧化成了墨色,烈日下,发散着腐臭的味道,引来了很多的虫蝇,嗡嗡嗡地扇动着翅膀,听得让人心烦
突然,有一只蝇闻到了更加甜美的腥味,寻着自己灵敏的嗅觉找到了味道的来源。那是两具尚未僵硬的流寇尸体,方才被流寇头领派到外面放风。此时,这二人被自己手里生锈的兵器贯穿自己的胸腔钉在了岩石上,嘴巴张成一个恐怖的开度,眼中言不尽的恐惧清晰可见。血液已经发黑,沿着岩壁缓缓流着,流速却是越来越慢直至流尽。
那只蝇开心的在空中不停地翻着跟头,然后毫不迟疑地飞了过去,毕竟新鲜的食物太少见了,看样子它并没有要跟其他同伴分享的样子。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蝇振翅的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速度貌似也更快了些。突然那具尸体的头歪了歪,一股粘稠的血洒了下来,包住了临近的蝇,打湿了蝇的翅膀,堵住了蝇的口器,生生将蝇打落到地面上,与地面混到一起。
蝇竭力挣扎着,惊慌失措,只是一切徒劳。那股浓血很快被烈日蒸干,留下一块生硬的痂,留下一只被悄然闷死憋屈而亡的蝇,无人注意,无蝇注意。
直至有第二只蝇发现那两具新鲜的尸体,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想要尝尝久违的新鲜味道。后来第三只,第四只……没有蝇去关注那死掉的第一只蝇,只看到了眼前能填饱自己肚子的食物。
孩童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他梦到了祥慈的家人,梦到了和睦的邻里,梦到没有纷争硝烟弥漫,梦到没有杀戮提心吊胆,梦到了那条为自己而死的狗,正伸着大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干净的脸,是那么美好,欢声笑语衣食无忧。
是自己死了吗,如果死后的世界是这样了,死了也挺好的。
迷糊着掀起了沉重的眼皮,被阳光刺得生疼,眯成一条细微的线,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我,死了吗?”孩童问道。
“活着,活着挺好。”孩童听到了一句简单的回答。
莫名的舒心,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流寇头领的感觉,嘴角微翘,再度昏死过去。
少见的好天气终于过了,祥和的时间总是飞快,太阳也偷了个懒几步并作一步地落下。
夜幕降临,乱石堆外不时有秃鹰的哀鸣,不时有野狗的嚎叫,不时有铁甲被拖动碰撞的声响,更多的是骨骼肌肉被啃食的悚音。
三尺剑被人横放在盘坐的腿上,缓缓擦拭剑身,燃烧的火堆里发出柴木噼啪的声响,干热的火光照在执剑人英俊的脸上,平静如水古井无波。不时看一眼被自己包扎得看不出模样刚刚只说了一句话便又昏过去的孩童,长长出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孩童道。
“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