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资格有些老的盗匪从哈古丽帐中走出来查看情形,猛见四、五个兄弟倒在帐前,个个捂着双眼惨叫不绝,竟是都被来人打瞎了眼睛。抬眼看时,却见一汉人女子骑在白马之上,火光映照之下,美艳不可方物,但面上却笼着一层严霜,正向自己怒目逼视。
按说这盗匪见了眼前情形,当知来人必是武功了得,可是他仗着自己做盗匪年久,见多识广,又见这名汉人少女美貌不输帐中人,不觉胆子一壮,笑道:“这位小娘子,天这么冷,不如进帐来陪陪大爷,大家暖和暖和?”他一边说,一边防着沐寒衣发暗器。
沐寒衣见此人獐头鼠目,长相猥琐,忽然向他一笑,道:“这位大爷,敢问你是哪里人呀?”
那盗匪见这汉人美女突然向自己发笑,早就十魂丢了七魂,说话舌头便似打了结似的:“呵呵,小小小娘子,大爷,大爷我是汉人。”
沐寒衣心念一动,忽地问道:“你是汉人,为甚要来到此地做强盗?你们除了抢我们大队人马,还抢过什么人,就不怕武功比你们厉害的人么?”
那盗匪见她问话,早就心都酥了,哪里想到她是在打探消息呢,当下笑道:“嘻嘻,小娘子有所不知,此地是汉人来往吐蕃的必经之路,就连西夏到回鹘,也要到此绕行,咱们就小打小闹,在此讨点生活,遇到厉害的人,自然就放过他去喽。嘻嘻,小娘子,外面风大,不如进帐说话?”
沐寒衣心道:“莫非这哈古丽,便是从西夏往回鹘去的?我且问问他有无见过那个松赞普。”当下又是一笑道:“我问完话,自然和你进账。”于是便问:“你们在此打劫,前些日子可曾见过一名吐蕃老头,瘦瘦高高的,秃头,穿一声灰袍,要往吐蕃青唐城而去?”
那盗匪脸上陡然色变道:“小娘子,小娘子认得他?小娘子是他的什么人?”
沐寒衣怒道:“胡说八道甚么,我才不是他的什么人,你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便说不知道,再要胡说,小心撕烂你的臭嘴!”
那盗匪见她确像与那人无关,这才赔笑道:“小娘子不要发脾气,我只是胡乱猜测,小娘子休怪。你说的那人是吐蕃第一高手松赞普,经常来往这条要道,谁敢找他打劫,那岂不是‘耗子去逗猫,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数日之前,我是听探道的兄弟说起,这松赞普从此地经过,应该是往青唐城去了吧。”
沐寒衣道:“好了,我不杀你,你可以滚了,休要再让我看见你!”
那盗匪见她说话竟如此轻松,便好似自己生杀大权被她掌握一般,心下不由大为懊恼,心道:“大爷我放下面子,好声好气回你问话,你却是在消遣老子,不成,大爷我今天非得好事成双!”,当即纵前一步,伸手想要将沐寒衣从马上拉下来,不料只迈出一步,“噗”地一声,竟被人一刀从后背捅穿到前胸,他一呆之下,缓缓扭过头去,只见背后之人,正是先前躲在帐中的蒙面女子。
沐寒衣手中本就暗扣一枚铁莲子,以防此盗匪欲行不轨,却未料哈古丽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帐中出来,用防身匕首将这盗匪一刀毙命,不觉颇为意外。心道:“此女虽然不会武功,看似柔弱,性格刚烈起来,也颇能震慑敌人。”心中对她愈发有了好感,当下向她笑笑,做个手势道:“带上你的行李,跟我来吧。”
那边盗匪头目老三突然向胡振邦跪倒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爷,还请饶了小的一命。”
胡振邦心道,明明年纪比我还大,却口口声声叫我爷爷,想要活命,竟可抛义气不顾,置颜面不要,还不如你这个老二,唉,也罢,多要你一命又有何用。于是道:“你也不必如此,我不杀你便是!”
盗匪头目老三大喜道:“爷爷英明,爷爷英明,以德报怨,大人不计小人过,当真是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乘船。”他见胡振邦不杀自己,得以保命,登时喜不自禁,满口阿谀奉承之话源源不断而来。
他手下那些喽啰眼见老大、老二毙命,老三又臣服在那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膝下,早就吓得抛了财物,作鸟兽散了,还有十几个忠心的,也跑到胡振邦面前跪下,叩头,跟着求“爷爷”饶命,有几个不识趣的,竟称要让胡振邦做他们的新首领,被那盗匪头目老三恶狠狠地瞪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