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人想夺。”前方掐架激烈,其中一个被打歪半边脸,血都溅到半大小子脖颈上了。他抬手抹了抹,“不过鹿力从前也是修行者,在自己屋里布置结界,别人进去都讨不得好。”
“真的?”
“真的。”半大小子没好气道,“我小时候也想进去,被弹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伸着脑袋往燕三郎身上凑,一个劲儿吸鼻子:“什么味道,你身上什么味儿?”
“没什么。”燕三郎推开他往外走。身上那一丝酒味儿很淡了,这里的人鼻子可真灵。
他没心思看两人掐架谁会胜出,不过走出这排矮小的屋舍之前,倒是经过了鹿力老头的遗宅。
少年下意识瞥了一眼,这屋子同样很小,但光线确实充足。屋里的床只剩下空架子,铺盖和木板都不翼而飞,破瓶烂罐横七竖八,显然此间主人死去之后,屋子没少被邻居光顾。
燕三郎收回目光之前,还看见墙角放着一个草窝。
蒿草编成的窝,大概有磨盘大小,仿佛被使用过,因为表面压得扁平。
少年并不在意,绿洲许多平民家中也养些家禽,有时给孩子改善伙食,有时还能拿出去换生活物资。但养起来也要小心,这里盗窃案频发。
根据原身的记忆,鹿力老头甚是和善,可惜早年被人打瘸了腿,后来妻子离开了,年幼的儿子不小心掉进井里,没了。
虽说听起来有些凄凉,但他的遭遇在这些平民当中可不算惨,原身跟他也没有多少交集。
一个大活人从生到死,留下的只是这一地破烂。待屋子的新主人搬进来,把他的旧物全部丢弃,他在这世上留存过的痕迹也就全被抹平,半点不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燕三郎看了看周围,没人感伤。跑过身边的孩子还是笑嘻嘻地打闹,有时拣起地上的石子儿,照准鹿力老头屋里的空罐子丢过去,砸得乒乓作响。
现在少年知道,屋里的东西为什么会碎了。
他走去鹿力隔壁,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很快开了,有个男人探出半张脸:“什么事?”
“换馕饼。”燕三郎从怀里掏出小袋子,递了过去。
这人接过,打开一看,青色的粮食装了个七分满,颗粒饱满。
这就是湖边农田收上来的作物,本地实行配给制。燕三郎占据的身体原主是修行者,绿洲作战的主力,当然分到手的粮食也会更多一些。
男人掂了掂,很是满意,于是回身拿了四张馕饼递过来。
“少了。”燕三郎摇头,“至少六张。”
“饼子涨价了!”男人板着脸,“你若不要,有的是人要。”
“行吧。”燕三郎不想浪费时间,拿起四张饼就走。
这饼是用杂面做的,每个只有巴掌大,硬梆梆地味道也不好,却胜在非常瓷实,吃两口就能顶半天饿,并且它有咸味儿。
在野外,这是很好的干粮。
在人间,燕三郎十天半月不进食水都没问题,但在这里不行。干粮和食水都已备齐,他就回去找寒食了。
这厮已经带着五条汉子在湖边相候。